玲瓏口中不無解氣的爽利,上官敏華眼角瞟她一眼,悠悠道:“今日後宮審案,人人都說我便是那幕後指使,太妃娘娘便是將上官一脈滿門抄斬也可。”
“都是些個婦人之見。。”玲瓏侃侃而談,“今日審案,小姐只需老實作答。有國師大人在,即使太妃娘娘有心為難,也斷不敢動小姐分毫。宮裡宮外又有那等閒話推波助瀾,太妃娘娘唯將小姐逐出宮才是常理。”
“是啊,這宮裡宮外的是非閒話愈傳愈盛,即使回府還不是被人唾罵,不如在此痛快了此身。”
玲瓏急了,轉到上官敏華身前,雙眼焦慮地看著她,道:“小姐怎可如此糟蹋自己?理那些個閒言碎語作甚,那不過是大師爺的謀略罷。”
上官敏華來不及驚駭,又聽玲瓏急語連珠,說為了這一天,老狐狸費了多大的心思,章師爺又是如何利用鬼面符和白道長在街里巷道興風作浪,讓人深信上官家三小姐生辰八字奇格,適時有冷宮大火為憑,那空穴之風逐漸深入人心,變成了愚者心頭揮之不去地黑影。“你是說,你是說那白玉鬼面符。。。”後面的話上官敏華哪裡說得出口,此物在她心中重逾千斤。
她可以忍受她的年幼不及去追求她要的幸福,她可以忍受世間種種不如意只因緣分未至,她也可以忍受繁華過盡風流變化因她知相思最是磨人老。
如今,有人告訴她,當日她月下千般萬般思慕,不過無謂的計謀,她又如何能夠忍受?
上官敏華渾身如置寒窖,止不住地顫抖。
玲瓏大驚,跪伏在她的腳邊,抱住她半邊身子,道:“小姐,我的好小姐,你不要嚇玲瓏。”上官敏華木木傻傻仍由她搖晃,貝齒咬破雙唇尤未覺痛楚。
這貼身婢子只曉今日闖下大禍,攬住上官敏華未長開的身段,語無倫次想要開解少女:“小姐,我可憐的小姐,那人有什麼地方好,讓你念念不忘到如今?在你最需要他相救地時候,他拋下你將你推進這深宮漩渦,他明知上官家和皇家爭鬥兇險,仍是不顧你片片情意。
若說這是哪家閨秀的苦情戲,上官敏華聞之必定嗤之以鼻。
只是論到自己,倒是句句都扣在心絃上。當日,那早已過去的當日,回想起來,上官敏華也曾似二八少女,幻想那人會披鐵血銀甲出列於萬人之中救她於水火之外。
夢境與真實兩相對比,只覺耳畔句句都在說自己所託非人。那人心懷天下,要顧及地東西太多,偏是心中無她之影。
“去娶,還娶小姐的閨中密友作踐於你。他這般可恨,小姐還念著他作甚!”玲瓏越說越氣,越罵越為上官敏華抱不平,“小姐,你忘了他罷。老爺怎許你作小讓人糟蹋,回府後,憑著上官府地權勢,必給您另尋好親事,瞧哪個敢看低了上官府家地小姐。”
這般誤會重重的插渾打喝,倒叫上官敏華魂魄歸體,心頭自有思量,更加堅定心意,伺機離去。她啞著嗓子問道:“這些個事,你可曾知悉?”
玲瓏俯低身子,低低答那鬼面符是上官府收藏地寶物。一為安撫少女受驚的心,二則也為尋由以阻皇帝的婚旨。
當時她欲提點,只是那時少女情生意動,說破恐怕反壞了老狐狸的深謀遠慮。
加之當日上官誠曾再次向司空高提及兩家結親婚事,被後者斷然否決。玲瓏也是惱那司空蕭沒有擔當,連終身大事也聽兄長的吩咐,哪裡配得上她心目中完美如仙子般的小姐。
這般陰錯陽錯,便叫上官敏華心中好生疼痛。
莫怪那人千萬小心又豈會留下兩家勾結的“贓物”,莫怪府裡上下婚前不忌諱還請人除鬼破道,莫怪老狐狸不聞不顧任由她安安靜靜地踏入深宮。
一切早已算計妥帖。唯有她不知。
風冷冷地吹,雪輕輕地飄,那顆堅定的心愈發地僵硬,從裡到外都透著一骨子的冷意。
倘若,她不曾耐不住寂寞要強出頭,今日又豈能如此。
老狐狸雖是老謀深斷,卻哪裡曾虧待過她;為阻她也受皇家制肘,費了這多心血;儘管出於封建家長專制,所思所想又哪裡不是為著顧全她的性命。
她本該安分守己,身後自有古樹好擋風雨。只是。。。
這當口,石徑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有人踏過圓月門,衝呆立的上官敏華躬身,道:“少皇子妃,該回宮了。”
延慶宮這位冷面相的奉劍侍衛,領著一幫子不苟言笑的宮人,以強硬之勢催促上官敏華動身。玲瓏起身,臉一揚,得意地宣稱道:“滾回延慶宮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