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軒便不強留了。”言罷,只稍微施了一禮,微微側了側身,身後奶孃帶著幾個宮人喜氣洋洋地端著紅綢鋪著的托盤來,上面置了紅包和茶盞。
劉伯求與陳王妃和幾個命婦互看一眼,都笑著接了紅包飲了新茶,柳子軒與幾人又是一番寒暄禮讓,這才親自將幾人送出了屋,隨他們邊聊邊往前院而去。
安陽在屋裡看得一愣一愣的,回身問奶孃道:“這些都是何時備下的?”奶孃不知她問的是紅包還是茶盞,索性一起答了,說道:“回公主,這紅包本就是新婚頭一日給送親之人的,此乃規矩,是早就備下了的。只這茶是晨時駙馬爺起身時吩咐準備的,那時公主正忙著梳妝,因而不知。”
安陽聞言點了點頭,又歪頭問道:“那府上可真備下早膳了?”奶孃聽了答道:“回公主,新婚頭一日的早膳會由宮裡送來,因而公主府裡並無預備。”安陽又點了點頭,那就是了嘛。她也覺得公主府裡早晨不該備著早膳的,剛才軒哥哥留那些人的時候她還擔心了一陣呢,萬一他們想晚些再回宮去覆命那要怎麼辦?
今時不同往日,若是以前,安陽定然不覺得今早之事有什麼,可自從在母后那裡學過規矩和說話待人的事兒,她只覺得方才這些送喜的人進屋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軒哥哥一言一行皆如行雲流水,哪怕是她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好生舒服,換了是她有意要做,也做不到這份兒上。況且,方才她顧著高興了,什麼也沒做……若是母后見著了,只怕要說她了。
安陽有些懊惱的低下頭,軒哥哥不會嫌她笨吧?
正自懊惱著,抬眸便見柳子軒慢步行來,見安陽仍立在屋內等著不由微微一愣,進屋只向安陽施了一禮,才問奶孃道:“如何不叫公主且先用膳?膳食自宮中送來,只怕此時已是溫著的了。”
不待奶孃答話,安陽忙擺擺手說道:“不怪奶孃,我自然是應該和軒哥哥一起用膳的。”見柳子軒非但沒有怪她的意思,反而言語間皆是溫和的關懷,安陽不由心頭一熱,微微咬了咬唇便笑了起來,幾步便上前挽上他的胳膊,指著遠處的桌子說道:“我們快過去吃早飯吧,一會兒還要去見過公公婆婆呢。”為了這一日,她苦練了數月,別的她或許還做不好,今日她一定好好表現!
屋裡的奶孃和宮人都笑看著兩人,柳子軒眸色略微一頓,臉上卻不見窘迫之色,依舊溫和笑著與安陽坐到桌前。
二人用過御膳,公主府中的長史和宮正才來到屋裡磕頭。這兩人均是內侍府指派來的,長史路吉是個年過五旬的老者,身形稍瘦,卻很斯文,說話有禮。公主府的各項事宜均由他負責,至於宮正林氏則只管著公主府裡的宮人,並負責過問公主與駙馬的飲食起居,她說話也是有禮,只是卻有些呆板,臉上也是一副嚴肅的模樣,看的安陽有些擔憂了起來。
二人磕過頭,路吉便說道:“稟公主,稟駙馬爺,儀仗已備妥,可以往伯府上去了。”安陽聞言也顧不得擔憂旁的了,終究是去柳府重要。
公主的轎子用八抬紅頂繡鸞鳳的大轎,由柳子軒騎馬引著,公主府長史宮正隨行,宮女太監打著彩蒲跟著,前後護衛披甲開路,出了公主府的大門往南街而行,一路引來不少帝都百姓觀看,場面甚為熱鬧。待到得伯府上時,柳子軒的祖父與父親已經著了朝服跪於門外等候,祖母與母親也著了盛裝跪迎,直到公主的轎子入了柳府大門,停在了院中,宮女太監才慢慢排開,林宮正親自將安陽扶出轎子。
轎簾掀開的一刻,安陽忙收了緊張的表情,臉上慢慢牽起笑容來,由宮正扶著,慢慢地邁著步子沿著青石路往裡面走,一步一步,俱是按著之前宮裡所學那般。
安陽是頭一次入柳府,之前本懷著顆好奇的心思,想看看柳子軒自小長大的府中是個什麼樣子,只不曾想到了地方,卻緊張得看也不敢看,只略微垂著眸,由宮正帶著,待到得花廳時,手心已略微出了汗。
花廳裡桌椅上皆鋪了紅錦,地上也鋪上紅毯,牆角房稜都打掃得乾淨,安陽被宮正扶著坐到了上首,柳子軒於她下首左側坐了,公主府的長史路吉這才道一聲:“宣——開國伯禮部郎中柳忠益、御史中丞柳義蕭,參拜公主——”
話音稍落,就見兩個身影微胖的男子進到花廳來,兩人皆是頭低著,進屋行三步止,聽長史路吉喊:“行大禮——跪——”柳子軒聞言起身,只垂首立著,其祖父和父親這才微撩袍角,大禮跪下,按著路吉的話叩首行禮,道一聲:“公主千歲。”禮成,二人便起身退於兩側,又宣了柳子軒的祖母高氏和母親王氏前來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