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孫管事,彷彿是才看見他似的,道:“咦,孫管事你怎麼坐地上了?”
這一句話出口,別說孫管事了,就是其他人也都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孫品香在後頭輕輕扯了扯代璇的衣袖。
代璇起身,先是安撫的朝孫品香一笑,隨後才又上前兩步,在孫管事跟前站定道:“莫非孫管事是舉得這椅子不如地板坐著舒服?”
“這……您說笑了……”孫管事吶吶道。
“既然如此,你就快起來吧,別耽誤大家正事。”代璇示意旁邊的人將孫管事扶起,才又迴轉身子,直接看向了坐在下首第一位的中年男人道:“還是老規矩,鄭管家,就從你開始吧,先把賬本給我遞過來。”
代璇的老規矩其實就是一週一次的總結報告會,詳細聽取眾位管事的工作報告以及,查缺補漏。
當然,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查賬,這個查賬並非是和年終盤賬那樣仔細,只是一個花銷的細則,另外還有留底的賬目。
孫品香很有些新奇的坐在一旁看著代璇一項一項的跟那些管事分析歸納總結,又火眼金睛似的從看著十分合情合理的賬目上找出疏漏,隨後卻又舉重若輕的放過,眼中妁光也從無趣變成了好奇。
一直到中午也還沒弄完,代璇乾脆吩咐廚房將做好的飯菜端來,讓管事們吃工作餐,自己則拉著孫品香穿越中堂到了內院的花廳。
“餓了吧?”代璇隨後問了一句,便親自拎起茶壺給孫品香倒了一杯茶,才又道:“是不是很無聊?都是些雜七雜八的事兒,怪沒趣的,要不下午你先歇著,等我處理完了再去找你。”
“不、不用了。”孫品香本來低著頭,聞言卻是飛速的一抬眼,然後似是才察覺似的又縮了回去道:“其實,挺有趣的。”
“誒?”代璇正巧拈著一塊棗泥糕往嘴裡放,聞言立即快速嚼了幾下嚥下,又喝了口茶,才急忙道:“你說什麼,有趣?真是這樣想的?可不許敷衍我。”
“是挺有趣的,雖然我不懂。”孫品香抬起頭注視著代璇,很是認真的道:“可是我覺得很有意思。只是我越是聽,就覺得你很聰明,我很笨。”說到後來就有些沮喪了。
代璇不由得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眯成了月牙兒,腮邊也露出了一個淺淺的梨渦,“你從前學過這些嗎?”
“沒有。”孫品香搖頭,“母親一直希望我成為一個淑女,”
代州地處西北,出了雁門關,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遊牧民族雖然被朝廷鄙為蠻夷,可他們的牛羊、戰馬、皮毛等等,都是大宋所喜歡的。
是以西北一帶的不少城池,早在很多年前就開闢了互市,代州正是其中之一。
又因為北靠北蠻,西靠西梁,代州可以說是一個貿易中轉站,來往商人外族極多,自然有些魚龍混雜。
李叔勤掌代州,並未一味的肅清這些,而是稍加梳理,使其變得有序,但又保留了此地自古以來的那幾分骨子裡透出來的狂野和彪悍。
前世有黃賭毒三大害,而如今的世道,除了毒尚未發展起來,青樓與賭坊可是正大光明存在的一項事物。
青樓先不去說它。只說賭坊,雖然江南腹地也有賭坊,但官方卻是不提倡賭博的,甚至曾經一度的禁賭,只是好賭似乎是人骨子裡的天性,屢禁不止後,也就有些放任自流的意思。
而在代州,大大小小的賭坊約有十幾家,這還是走了官方的,另外尚有一些地下賭坊,比較簡陋,也不正規。
那位被譏諷了的孫管事,便是那裡面的常客。以雲氏治家的手段,孫管事雖然能因為差事撈些油水,但卻不夠他去那些大賭場豪賭
幾乎是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孫管事敗露的下場,有幸災樂禍的袖手旁觀的,也有暗自琢磨準備落井下石的,當然,也許還有更多的想法。
孫管事被人拿話一激,就忍不住提高了嗓門:“我便是去賭了又怎樣?我跟著夫人十幾年,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姑娘也不能隨便就攆了我!”孫管事說著,唇上的鬍子還打著卷兒翹了翹。
“哦?我倒是不知道,原來孫管事這般的自信!”人未到聲先到,這一句話完全是溫溫柔柔的口氣,可即便如此,也叫剛剛放了豪言的孫管事心中一寒,頓時冷汗就冒了出來。
孫管事轉過身,瞪著眼睛看著外頭一手還拉著孫品香,正緩步而來的代璇,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終是沿口無言,愣在原地。
代璇嘴角掛著笑,似乎根本沒生氣一般,悠然自若的跨步進門,無視了孫管事,徑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