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處的時日不短了,如何還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當下只點點頭,等拾掇完了,那侍女退了出去。才道:“你出去瞧了?”
安珀臉色頓時就垮下來了,皺眉道:“原以為是有人鬧事,哪知道竟是官府的衙役,四處搜查奸細呢。”
若是不知道內情的人,也許不會多想,畢竟涼州也是邊境上的城市,混進來幾個別國的探子那是再正常不過,可代璇和安珀那是什麼人,既知道孫玉山是什麼貨色。豈會想不到這一招的內涵?
代璇冷笑一聲道:“我就說,這西梁大軍還沒來了,城裡就戒嚴,往日可不見這般緊張。”
涼州城雄偉。易守難攻是出了名的,更主要的是涼州城的戰略位置不突出,往日宋梁兩國開戰,也是圍繞著靈州城拉鋸。還沒等燒到靈州,宋朝的大軍就來了。
所以說,涼州雖然是邊城。可百姓們的危機意識並不太重,這也是代璇她們說反常的原因。
兩人才嘀咕了一會子,早飯便上來了,甜鹹兩樣粥點,四碟子小菜,再加上一碟素蒸包,一碟水煎包,還有一碗新炸的豆腐丸子和雞肉丸子,擺了滿滿一桌。
雖然不是多麼精緻,可也看得出來是用了心思的,代璇肚子早就叫了,自然不會挑剔什麼,剛剛一個包子下肚,便聽見了越來越近的喧鬧聲。
兩人對視一眼,安珀正待起身出去看情況,便見那侍女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道:“官府的人來奸細了,兩位姑娘恕罪,還請委屈一下,先到密室裡躲上一躲。”
代璇詫異了,這女眷住的後院,也是說搜就搜的?也太不講究了些吧?
兩人被塞進了櫃子後頭,眼睛看不見,只好豎著耳朵屏著氣聽聲音兒,可惜聽了半天,只聽見噼裡啪啦砸東西了,接著就是斥罵聲求饒聲混雜,叫人好不心煩。
“這孫玉山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代璇不禁皺起了眉頭,她原以為孫玉山也是個聰明的,想不到也會幹這種不聰明的事兒。
“他在這邊也蹦躂不了幾日了,便是得罪了人又有何干?反正等他叛了,這名聲只會更差,恐怕他根本不在乎了。”安珀道。
道理其實挺好懂,不管涼州城在宋朝還是在西梁手裡,孫玉山的名聲都會臭不可聞,叛徒的帽子那是摘不掉的,得罪了也不要緊,而且短時間內,涼州城在這般高壓下會更安穩,也更有利於他的動作。
代璇被這麼一說自然就轉過彎來了,不由嘆道:“我就不明白了,這人好端端的四品官兒不做,非得做個通敵賣國的叛徒,究竟是為了什麼?”
還能為了什麼?說白了也不過是貪婪兩個字,對於男人來說,無非就是錢權色的誘惑,古今通用。
安珀沒有吭聲,代璇這般感嘆也不是真想要安珀的答案,兩個人相對無言了半晌,直到有人推開了密室外頭的櫃子。
“可有被嚇到?”出現的人竟是蕭秋雨,還難得問了一句人話。縱然蕭秋雨不清楚安珀的真實身份,也知道她不是個普通侍女,這話當然只對代璇說。
代璇搖了搖頭,這點小場面要是也能嚇到,那就不是她了:“蕭大人回來了,可是有訊息了?”
豈料蕭秋雨卻說了完全不相干的事情道:“你若是休息好了,不如到前面酒樓裡幫襯一二?”
代璇還沒說什麼,安珀立即就跳腳了:“蕭大人開什麼玩笑,我家姑娘什麼身份,豈可真去當壚賣酒,真真是荒唐——”
“安珀!”見蕭秋雨面色陰沉,代璇立即按住了身邊的侍女,一雙利眼看向蕭秋雨道:“蕭大人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蕭秋雨點了點頭,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竟然有笑意一閃而過。
安珀正氣呼呼的看著代璇,自是沒有看見,而代璇正低著頭,也沒有看見,只是聽得蕭秋雨語氣十分正經,思索一會後便應了下來。
“姑娘!”安珀瞪著眼睛道:“那蕭秋雨真不是故意戲弄人的?我還罷了,您可是堂堂的英王妃,豈可辱沒身份去做這等事情!”
“蕭秋雨好歹是手握大權之人,無事戲弄我們,對他有什麼好處?想要折騰我們有的是法子。”代璇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安撫安珀道:“好了,畢竟我們如今在他的地盤上,便是忍一時之氣又如何?”
這邊代璇安撫好了安珀,那邊蕭秋雨就叫人送了棉布衣裳來,兩身灰撲撲的短打,就跟外頭小廝穿的一個樣。
兩人對看了一眼,便麻利的蹬上了黑色棉布鞋,穿上短打,一頭秀髮在頭頂挽了個髻,看著倒是清清秀秀精精神神的小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