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照在她的雙腳腳趾和後跟上,赫然幾個水泡令人觸目驚心。
“和我吵架的時候不是能說會道嗎?今晚怎麼成了啞巴!”男人冷峻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過來。
聽在秦歡耳裡卻是十足的冷嘲熱諷,她才沒空理會,只拿手指輕輕去碰那水泡,可剛捱到便疼得整個人瑟縮一下,觸電般收回手來。
“直接回家。”顧非宸吩咐小劉。
她一愣,剛想抗議,卻潛見一旁遞來的冰冷嚴厲的眼神:“我不想這個時候跟你吵,你要是想讓自己好得快一點,最好乖乖跟我回去,讓傭人幫忙處理一下。”
一想到明天自己還要在學校忙一天,秦歡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沒發出什麼聲音來。
顧家的客廳裡亮如白晝,趙阿姨早叫用人拿了藥箱來,從中找出銀針,在火上消了毒,又用棉籤蘸酒精擦了一遍,才讓秦歡抬起腳來。
秦歡有些不好意思,執意要自己動手。趙阿姨看看她,說:“哎喲我的小祖宗,十年前你搬來這兒的時候,連內衣都是我替你收去洗的,現在怎麼跟我這麼生疏了?”一邊不由分說抓起她的腳放在自己膝前,一邊假意威脅:“你再這樣阿姨可真的生氣了。”
“……謝謝。”秦歡只好乖乖地任由趙阿姨給她挑破水泡。
其實她會窘迫,倒並不是因為長大了所以就生疏了,而是此時此刻,她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正用一雙貓咪一般的杏眼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她當然記得這個人。
那天在餐廳裡,顧非宸和這個女人一起吃飯,看樣子關係熟稔。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今天一進門居然看見她也在這裡,穿著休閒服坐在沙發上看娛樂節目,頭髮還溼漉漉地塔在肩頭。
“溫如青。”顧非宸只是極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女人的名字,其餘的一概沒說。
倒是溫如青大大方方地衝她笑:“嘿,我知道你,你叫秦歡對吧?我是顧的老同學,最近借住在這裡。”
當趙阿姨替她挑完所有水泡,又用消毒藥水搽過一遍之後,秦歡準備起身告辭。
趙阿姨攔住她,眼睛看向顧非宸。而後者此前一直都坐在一張單人沙發裡翻報紙,這時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地說:
“今晚就住在這裡,明天送你回去。”
“為什麼?”她冷冷地不看他,“我想回家睡。”
“那你試著穿上鞋走走看。”
他的語氣輕飄彷彿是真的隨便她。但秦歡只剛將腳塞進拖鞋裡便發覺破皮的地方被蹭得生疼生疼。
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溫青如見狀機靈地站起來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挽留:“不如留下來,我們也可以講講話。雖然只見過兩面,但其實我一直想認識你呢。”
秦歡沒想到她居然這樣熱情隨和,況且大家都是女同胞,她也斷然不能像對待某人那樣拉下臉來拒絕。她還在猶豫,溫如青又說了:“而且你要是現在回去,把傷口弄得更嚴重,有人會心疼的。”
她說話的時候始終帶著一種精靈俏皮的笑意,秦歡聽她講得這樣直白,又是在傭人們面前,當下不覺怔了一下,又下意識去看另一個人的反應——果然,顧非宸的臉已經沉下來。
“你在中國的事情如果辦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考慮從這裡搬出去了?”他放下報紙,淡淡地開口。
“還早著呢,不急著搬。”溫如青倒是一點也不怕他,轉頭就促狹地眨眨眼睛,悄聲跟秦歡說,“你看,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秦歡也微微有點窘,一時之間摸不清溫如青與顧非宸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但她能看出來。溫如青的性格直爽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這時趙阿姨見機行事,在一旁順水推舟,連忙招呼用人去把房間收拾一下,連反駁的機會都不再給她。
房間仍是她以前的那間,似乎自從她搬出去之後就再沒有人動過,所有一切都維持著原樣。
應該每天都會有人進來打掃,今晚只不過是替她換了一套乾淨的被褥和枕頭。
洗澡之前,她居然還在衣帽間裡找到一條全新的睡裙。是濃豔的紅色,薄紗質地,輕柔得彷彿一團紅霧,可以輕易攥在手心裡。這睡裙還是她去年這個時候買的,純粹心血來潮,因為從未穿過這樣香豔的款式,而她那段時間正好心情低落,經過櫥窗便進去買了這條裙子,希望可以給自己的心情帶來一點色彩。
可是,買下它的第二天,她便發現自己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