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琬躺在床上髮絲凌亂,渾身冷汗直流,下半身劇痛無比,肚子一縮一縮,她雙手抓著床柱,死死咬著牙,屋子裡幾個丫頭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少奶奶,產婆來了。”紫衣丫鬟急急領著一箇中年婆子進了屋子,那婆子長相一般,面板髮黃,眼裡卻露著股精光,看的叫人發憷。
只見那婆子進了裡屋,往宜琬身下探了探,便氣定神閒的說,“喲,奶奶這羊水還沒破呢,怕只是動了胎氣,沒事兒,不用著急。”
宜琬一聽這話,氣得一腳要往那婆子身上踹,“哪來的騙子,紫雲你給我把她轟出去!”
紫雲還未動,那婆子卻嚷嚷上了,“我張婆子做這接生婆好幾十年了,經手的孩子沒一千也有八百,奶奶不信我的話,大可以自己慢慢生!”
宜琬氣極,認定這婆子是範夫人找來下黑手的,下了鐵心要把這婆子攆走。
範夫人站在屋外,聽了裡邊的一通話,心裡也氣,好啊,她好心好意找了產婆來,你倒還懷疑起我了!也罷,不是我不給你找產婆,是你自己不要!
“少奶奶,你怎麼樣了?”撩起簾子進來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宜琬定睛一看,竟是範欽舟的乳母梁氏。
宜琬頓時覺得心裡踏實了,想坐起身子卻沒力氣,梁氏眼明手快的墊了個墊子在她身後。梁氏瞧瞧張婆子,再看看宜琬,斬釘截鐵做了決定,“少奶奶此刻情勢危急,再尋個產婆不知要耽誤多久,若奶奶還信婆子我,就讓這張婆子一道兒給奶奶接生!”
宜琬咬了咬唇,最終還是決定相信梁氏。梁氏見說動了宜琬,便轉過身子對著張婆子怒目而視,“你這老虔婆,也不看看自個兒是什麼貨色,竟然還敢和我們主子奶奶犟!回頭我非找人砸了你的招牌不可!快,老實幹活,少不了你的好處!”
梁氏立刻指揮起來,吩咐下人燒水的燒水,備剪子的備剪子,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張婆子嚅了嚅嘴,最後也老實的做起事兒來。
宜琬這胎從正午一直生到了傍晚,哀嚎聲久久迴盪在院子裡,聽得範夫人毛骨悚然的。範侯爺親自前來等金孫出世,等了半個時辰,寶貝孫子還沒一點要降臨的跡象,範侯爺人老腿腳不靈站不動,拍拍屁股走人了,範夫人咬咬牙,看了一眼屋子,跺著腳追當家老侯爺去了。開玩笑,當然是先抱好老公大腿重要啦!
華燈初上之時,宜琬氣盡力竭,才將將分娩出一個渾身發紫,小的像只貓仔的女兒。
“恭喜奶奶了,是位千金。”張婆子旁的不爭,這討賞錢的差事幹的最是熟練,把包好的襁褓遞給宜琬。
宜琬抖著手拆開襁褓,直著眼睛不敢置信看了看,發現張婆子沒騙她,包袱裡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嬰。
“女兒,怎麼會是女兒?大夫明明說個哥兒啊!是個哥兒!”宜琬崩潰的哭倒在床上,細的一折就斷的手猛力敲打著床板。
梁氏一看情形不對,趕忙讓張婆子抱了孩子出去,又吩咐人通知侯爺太太去了。
“奶奶還年輕,俗話說先開花,後結果,如今有了姐兒,下一胎定是個哥兒。”梁氏在一旁勸道。
宜琬把頭蒙在被子裡哭個不停,她拼了性命生下來的居然是個賠錢貨!
梁氏見宜琬哭的傷心,搖搖頭,拿起床上沾溼了的外套想帶出去收拾,可拿到手上一聞,嗅出了問題。
“奶奶衣服上怎會有紅花的味道?”
55夜半香魂逝
“紅花?”宜琬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梁氏。
梁氏認真嗅了嗅皺成一團的外衫,臉色凝重,“婆子我萬不敢拿這事兒開玩笑,奶奶若是不信,大可尋外頭的大夫瞧上一瞧,立時三刻便知真假。”
紅花、麝香、丹參三足鼎立,穩坐婦女生產黑名單頭三甲,宜琬自是不陌生。梁氏從小照顧夫君長大,如今又救了自己的命,宜琬一點兒都不懷疑梁氏的話。看著梁氏手裡那件海棠紅外衫,不知怎地她就想到了白天在婆婆屋裡聞到的那股子異香。
那香裡定摻了別的料,不然她怎會好端端的七月產女?若非早產,懷胎足月產下的說不定是個結實小子,而不是如今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青紫女嬰……
宜琬越想越恨,本就虛弱不堪的身子哪兒經得住這熊熊怒火,朝著虛空喊出句“那毒婦害我!”便仰頭倒了下去。
梁氏大急,丟開外衫扶住宜琬,一邊朝屋內的丫頭大喊,“快去叫大夫,再稟報夫人,少奶奶暈了!”
屋裡頓時一片手忙腳亂,幾個丫頭撞在一塊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