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讓他留血,真是罪不可恕呢。
黑暗中,在玄火忽暗忽明的照耀下,那一抹笑痕,更加擴大,變得妖冶而鬼魅。
大門早已被燒燬,一絲痕跡也不留。甚至連牆壁,只要是被玄火波及的部分,都消失無影。
“哎呀呀,真是抱歉呢。”月染空澈的聲音在大殿迴響,有些詭異,他卻毫無所覺。
“不過,是你無禮在先,也就怪不得我了。”月染不是自言自語,他是說給那個人聽的。他知道那個人能聽到。
哼,本殿對你沒有敵意,你倒先冒犯起本殿來了。
沒有人可以在他那裡得到好處。一時的好處,可是要很大的代價的。
又摸了摸臉上的傷口,月染的笑意更深了。
黑暗中,玄火的掩映下,那雙無暇的蒼眸正在發生變化。
比血要濃郁,比火要明亮的紅瞳慢慢出現,顏色蓋過了另一顆蒼瞳。紅色與蒼藍重合之處,是妖異無比的紫色。
雙色重瞳。
就著玄火的光,月染看清了牆壁上的圖樣。
那些都是壁畫。壁畫裡有很多人物,還有一些奇異的沒有見過的花草樹木。那些人物都穿著繁複花紋的衣裳,層層疊疊,直拖曳在地上,卻又能讓人看出其輕盈和飄逸。
不知為何,裡面的人物都是男性,穿著中性,卻是沒有一個是女性的。
移開了眼,轉向了門後的世界。
這一次,他轉轉悠悠了半天,竟是沒有一處伏擊和陷阱。
有點失望。本來還想這個地方很危險呢。看琥珀的神色,應是及其難闖的地方,進去了就出不來的樣子。
月染沒有放鬆心神。最大的危險便是沒有危險。
他一連闖了兩個殿堂,觀察賞玩了一番,來到了更深處的第三個。
隨著逐漸的深入,清麗飄渺的花香更加濃郁了起來。
這裡,他見到了一個與先前兩處完全不一樣的景緻。
一座雕像。
一座女人的雕像。
雕像幾乎與真人一模一樣,讓人認為它根本就是由真人所變。女人的姿態很奇怪,她是背對著大殿的,她的頭轉了過來,露出傾城之貌,像是正對背後的人嫣然一笑。她姿態優雅,身上的衣物的風格是這個世界所沒有的,極盡繁複的衣裳,實際上只有一件。長裙曳地,層層的紗織,流水月華般的流蘇,飄逸揚動的長髮……這一切,都把大殿莊嚴的氣氛沖淡了不少,卻絕不會讓人產生褻瀆之意。
還真漂亮呢。這個女人,也許,該叫她少女吧。
月染伸出了手,想要觸控雕像。
“別碰它。”
身後突然出現一個,恰好阻止月染快碰到雕像的手。
大殿忽然亮了起來,所有的燈燭都燃起了焰火,映照出一切。
月染並沒有回頭,唇上染著淡淡的笑意,“為何?”
那個人淡淡地道:“碰一次,你就會死。”
雖然好奇,卻也不想與自己的命過不去。月染收回了手,卻忽然身形一轉,瞬間對上那人的喉嚨。太陰玄火只差一毫便能碰到那人的頸項。雖然因體力急劇消耗使得火焰的顏色便暗,忽明忽滅,但傷害力卻不會變小。
但是待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後,月染的大腦又產生了熟悉的恍惚。
那個人只是淡淡地看著他,神情沒有絲毫的動容,像是對現下的安危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應,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就這麼望著他。
像是一個無魂無魄的人偶。
這是月染在恍惚中的第一個念頭。
這種人最沒意思,也最沒殺的價值,殺起來也毫不過癮。
連傷害的價值都沒有。
失望地撇撇嘴,月染放了手,同時腦子的暈眩也好了些。那雙重瞳,也在慢慢恢復回原來的蒼眸。
那個人此刻卻沒再望向他,而是看著那座真人一般的雕像。無機質的眼裡,竟然起了一絲波動。雖然月染不清楚那樣的波動為何,但那人靈魂中隱隱傳來的,竟是有著深切的懷念與想戀。
還有一絲的愧痛與哀憐。
搞不懂。月染想。莫非這人與雕像的女子有著什麼牽連?
又是一個故事。今夜果然不虛此行。
男人似沒看到他探究與玩味的眼神,淡淡地道:“這是月光女神像。”
這個人的聲音很清淡,如月華般的清澈,聽來是不錯的,卻透著股歲月的滄桑,彷彿倦了人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