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父親,都覺得不可禁海,若是一味為了樹立君威,日後難免有更為不好的影響。既為人臣子,就該風光霧月,哪怕明知不得皇上喜歡,也該實話實說,這才是對社稷有利。怎可為了一人喜好,明知詔令有不妥之處,卻還是應承?”。
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杜懷謹沉吟了片刻”陷入了沉默。現在皇上初登基,百廢待興,正是大展身手之時,若是此時臣子們都應承,日後未免養成偏聽偏信,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習慣。杜懷謹也是為七皇子報仇心切,才一時矇蔽了雙眼。
沈紫言看著他思索”知道自己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也就繼續勸說:“你和皇上私交甚深,何不趁此機會私底下和皇上說說?”杜懷謹洗然大悟,點了點頭,“正是該如此”我也是一時想差離了”
沈紫言就抿著嘴笑,“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更何況是人,你從戰場才回來幾日,難免有此精力不濟”杜懷謹有一到那的動容,將她攬在了懷中,低低的笑道:“難怪有人言,娶妻娶賢,今日我得此賢妻”再別無所求了。”
沈紫言心中一暖。
她也有任性的時候,可是夫妻雙方,本來就是要互相扶持,互相包容。
事不宜遲,杜懷謹整了整衣裳,立刻就出府進宮。這時候卻見阿羅急匆匆跑了過來:“夫人,禮部來人了!”沈紫言微微一愣,“怎麼回事?。”阿羅上氣不接下氣的喘道:“說是三少爺已經被立為世子了!”
一陣沉默。
沈紫言微微領首,“我知道了”說完”便欲起身換上正服出去迎接禮部官員,卻聽阿羅在門外說道:“夫人,王妃已經接下公文了,讓您安心養著,不必出去奔波。”沈紫言大腹便便的,也的確是不好出去迎人”也就點了點頭,不再堅持。
禮部的公文已經下來了,即日起杜懷謹就是福王府名正言順的世子了。
可是沈紫言並沒有多少歡欣之意。
想必杜懷謹心中也沒有歡喜。
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
倒是三房的院子裡,上上下下,人人歡喜,見了面,也都是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來。只是見著杜懷謹和沈紫言這兩個當主子的沒有旁話,也都不敢太過,但見了別房之人,也都覺得榮耀。
秋水幾個心裡也自是歡喜,可是見著沈紫言神色不變,也不敢太喜形於色,只依日埋頭做自己手中之事。沈紫言看著茶水中漂浮著的碧綠色茶尖,心裡想著的卻是在宮中的杜懷謹,也不知他和皇上相談如何了。
若是相談甚歡,那還好,若是言語不和
沈紫言想一想,心裡便有此煩亂起來,忙翻出信紙,給沈二老爺寫了一封家書。言語中不過是暗示和汪家不要扯上關係的意思。卻說沈二老爺收到了家書,沉吟了半晌,立刻就家書付之一炬,而後當真和汪家漸行漸遠。
當然,這是後話。
福王妃看著公文,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神色間十分黯然,“想不到這麼快。”林媽媽忙在一旁拿別話來搪塞:“三少爺聰明靈活,胸有丘壑,又和皇上私交甚篤,自然是快了”福王妃幽幽嘆了一口氣,慢慢合上了眼,將公文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靠在了迎枕上,“或許這就是天意”
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林媽媽聽著,心裡一酸,也不敢接話。
到了傍晚,杜懷謹才披著一身斜陽進門來。沈紫言忙迎了上去,“皇上怎麼說?。”杜懷謹不動聲色的拉著她進了內室,自行斟了兩杯熱茶,一杯遞至沈紫言手中,自己端了一杯,淡淡說道:“皇上暫時要看看形勢,他也不知海禁一事該如何抉擇,只是覺得東南不太平,才出此下策,我說了一通以後,他也有了幾分鬆動。”
能有這樣的效果,已經是沈紫言始料未及了。
杜懷謹就嘆了一口氣:“皇上也有自己的苦衷,現如今四下裡都不太平,他又是年輕人心性,只盼著一掃陰霾才好,未免就有些心急。”“磨刀不誤砍柴工。”沈紫言笑了笑,兒心急也無濟於事。
杜懷崔微微領首。
到了就寢時,杜懷謹就將她緊緊抱住,埋在她身後,低聲說道:“我倒是真願和你一起歸隱“”聲音低似囈語。沈紫言心裡一動,呼吸漸緩,只裝作熟睡了,沒有聽見。心裡卻暗自苦笑,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承了世子之名,卻想萬事不管,這可真正是笑話了。
杜懷崔也不過是說說罷了,心裡哪裡不知身上責任深重,越是這樣,越是覺得淒涼。
夫妻二人相擁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