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也只能重新編制隊伍,再行與之交戰了。”
莊千棠沉吟了一下,道:“臣有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慕容衝點頭道:“講。”
莊千棠懇切道:“皇上,關中的土地不是大燕的土地,關中的百姓也不是大燕的百姓。我們在此南北征戰,東西拼殺,雖然佔領了不少城池,卻得不到絲毫的歸屬。這裡並非燕國故土,也沒有燕國的百姓,我們得到的東西,過不了多久,可能就會失去。此地實在不值得皇上再多流連,也不值得將士再多流血了。。。。。。”
慕容衝抬手阻止了他再繼續說下去,只道:“我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
莊千棠只得應聲而退。
慕容衝邁步走入書房,走到案桌前,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案桌上擺放著的燕國玉璽--“千秋印”,那是容樓送還給他的。
他皺起了眉頭,莊千棠說的話,他又怎會不明白。軍營中思鄉的氣氛十分高漲,那些仇已報,洩已憤的燕國將士們早已失了鬥志,開始思念起家鄉的妻兒老小來。他們對滯留此處頗多怨言,他們想回燕國去,他們更想回鄴城去。這些將士們離家多年,想要回去本無可厚非,但是,自己還有選擇回去的餘地嗎?在燕國的故土,慕容垂已經崛起,收伏了眾多燕國舊部,打敗了無數駐紮在那裡的秦軍,燕國故土已被他收入饢中,而鄴城,自然也已是他的了。在這裡,自己可以稱帝,若要領兵回去,慕容垂又豈肯臣服於自己之下?那樣一來,要面對的、要征服的,就是可能比秦軍還要強大的慕容垂的軍隊了。如果,現在有容樓在身邊,自己一定毫不猶豫,揮兵東進,與慕容垂一爭高下。但是,容樓已經走了。。。。。。
想到這裡,慕容衝忽然周身一陣戰慄。打小起,他就無數次看到慕容垂在戰場上叱詫風雲,戰無不勝,無數次聽到前任大司馬慕容恪對慕容垂讚不絕口,同時也無數次看到慕容垂在父王面前低頭隱忍退讓。。。。。。這些,令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叔叔,也越來越敬畏這個叔叔。
要率兵和這個叔叔沙場相搏,一爭高下,慕容衝沒有足夠的勇氣,也沒有得勝的信心。
原來,容樓不但帶走了他的愛情,還帶走了他的勇氣和信心。沒了容樓在身邊,他第一次對未來迷茫起來,對自己沒有把握起來。
容樓,無論在慕容衝的心裡,還是在燕軍將士的心中,都如同當年的慕容恪一樣,不可替代。
慕容衝開始後悔--‘當時,死都該留下他。。。。。。’
這日,莊千棠到駐紮城外的燕軍營中找朋友敘舊時,覺察到氣氛和以往大為不同。營中比平時嘈雜了許多,除了幾個排班尋哨的到處走走,裝裝樣子外,一眾兵卒,划拳的划拳,賭酒的賭酒,更有大白天營帳裡傳出呼嚕聲的。。。。。。完全象是放假了一般。
這裡並非他自己的營寨,是以他不動聲色,只默默一路尋過去,居然沒能發現一個高階將領。不要說高階將領,就連那些個參軍、校尉等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心中起疑:‘沒了管束,難怪會變成這樣。人都到哪裡去了?’
這時,莊千棠用力咳嗽了一聲。那些個兵卒終於注意到了莊千棠,驚慌失措地收拾好東西,低頭施禮道:“莊將軍。”
莊千棠也不追究他們,只問道:“楊將軍和趙將軍呢?幹什麼去了?”
楊暠、趙宛都是他在神機營時的朋友,目前正負責率領這一營兵馬。
兵卒們頗有些為難地互相看了看。
莊千棠冷笑了兩聲,道:“怎麼,不能說?”
一箇中年兵卒急忙搖頭道:“不是。是二位將軍走前並未指會我等,所以我等也不知道。”雖然莊千棠是將軍,不過並非他們的統領,所以眼下他們只想隨便應付過去就好。
莊千棠也不多話,只“嗆”一聲拔出了戟刀,虎目圓瞪,道:“不知道?只怕是沒把我這個將軍放在眼裡吧!”
那中年兵卒嚇了一跳,伸手向東一指,急道:“將軍莫急!二位將軍帶著營裡的參軍、校尉等是朝那個方向去的。那邊只有韓延韓將軍的營寨。我瞧韓將軍也經常來我們這裡走動,估計不會錯的。”
最近,莊千棠來找楊暠、趙宛時,二人幾乎都不在營中,他也沒問,但聯絡到這次連參軍、校尉都一起不在了。。。。。。他暗道:一定有事!想罷,便奔去營外,騎馬直向韓延的營寨而去。
當莊千棠出現在韓延的大帳中時,不禁吃了一驚,帳中居然聚集了燕國各營將官的十之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