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則颺去,飢則噬主。而慕容垂此番前來,居心叵測,大王只有抓住現在的機會,一舉滅了他,才能斷絕後患。”更有人勸說道:“就算他現在沒有謀反之心,以後也難以預料。以天王今日的處境,令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對於這些善意的勸告,苻堅只置之一笑,道:“他不曾有負於我,我怎可莫名負他?你們都不必多說了。”說完,他便慨然進入廟中,和慕容垂同飲共宴了。
而苻堅又哪裡知道,他能有機會再次嚮慕容垂展示他的“仁德”,也完全是因為慕容垂的一意孤行。他不但拒絕了已成為他手下心腹,兼第一大將的司馬塵的建議,而且還以一顆赤誠之心,坦蕩地孤身進城,面對秦王。當時,司馬塵嚮慕容垂薦道:“秦王兵敗,淪陷至此,不但是將軍你的大好時機,同時也是燕國復興的大好時機。將軍若趁機誅殺秦王,便可替燕國一雪前恥,人心、天命皆歸將軍所有。將軍切不可因為秦王的些微恩典,就忘了社稷之重!秦強而並燕,秦弱而圖之,此為報仇雪恥,非負宿心。將軍若執意不肯圖之,也不過是留給別人罷了。”慕容垂只道:“人不負我,我不負人。我要的東西,從來都是靠自己的雙手得來,絕不須憑藉運氣。”當司馬塵等人對他隻身入城表示擔心時,慕容垂哈哈笑道:“我能一人進得去,就能一人出得來。倘若這點都做不到,你們還憑什麼服我?”
酒罷菜盡之際,苻堅提議道:“賓都侯,不如你我合兵一處,一起迴歸長安吧。”
慕容垂卻站起身,拱手施禮道:“我此來,是為大王送兵。現下,這三萬兵馬已然送到,我也該告辭了。”
苻堅微怔了怔,道:“此言何意?”
目前的形勢,這三萬兵馬的到來,於苻堅而言彌足珍貴,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慕容垂會留下這三萬兵馬,離他而去。
慕容垂淡然道:“承蒙大王厚愛,於危難中收留末將。數年來,末將有幸為大王南征北戰。只是,年歲越大,呆在長安的時間越久,末將的思鄉之情便越甚,捱到今日,已是苦不堪言。所以,陡膽向大王請辭,想回舊時的燕地看一看,以慰思鄉之苦。”
苻堅聽言沉吟了片刻,慕容垂話裡的意思,他自是聽得明白。慕容垂是覺得這幾年來的戰績,已算是還了苻堅當日的收留之恩了,所以,現在想恢復自由之身,回去燕國舊地,闖一番事業。
見苻堅不答話,慕容垂又補充道:“末將怎麼來的,自然也會怎麼離開。”言下之意,不會帶走秦國的一兵一卒。
苻堅明白,眼下這種時候,能象慕容垂一樣,不存擁兵自立之心,只想全身而退之人,哪裡還有第二人呢?
他長嘆一聲,道:“也罷,將軍能送來這三萬兵馬,我已是心存感激。將軍去意已決,我也不便強留。”他此時換稱慕容垂為將軍,顯是已經同意了他與秦國脫意干係的意思。
二人又舉盞,對飲三巡,以慰即將到來的別離。
城門再開之時,苻堅立於城頭,只見慕容垂帶領著,從燕國起就跟隨在他身邊的幾百名親衛部曲,絕塵而去。而城外的三萬軍眾皆齊聲高喝:“恭送將軍!。。。。。。”聲震天地。
這些日子以來,北府軍在壽陽城內修憩、整頓,以便擇日回朝領功。而謝玄、容樓二人卻象是突然失蹤了一般,再瞧不見人影。
原來,大仗已結,謝玄一反以往對軍中事務的謹慎態度,把所有權力都交給了劉牢之等人,只躲在臨時的帥府內,和容樓一起逍遙快活,肆性而為,享受著明知不會長久的相聚時光。白天裡,他們彈琴論劍;入夜後,他們把酒言歡。二人醉了一場,又一場,場場都是儘性豪飲,次次都是爛醉如泥。二人幾乎把能說的,能談的全都說了個遍,談了個光。唯一默契著,都沒有提起的,就是二人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許,他們心底裡都希望時光一直定格在此刻,縱是不談感情,也是兩廂愉悅。而對於“離別”,他們倒是常常說起,常常向對方描述自己幻想中的,各自分別後的美好生活。
容樓有不能不見的人,謝玄也有必須要做的事。
這天清晨,容樓醒來,除了胸前一片冰涼外,沒覺得有其他不適,想來是已習慣了宿醉的原故。起身看時,才發覺自己剛才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壺殘酒已經翻倒在了胸前的衣襟上,估計昨夜大醉後就是這麼睡過來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將酒壺放回桌上,轉頭去找謝玄,卻發現那人早就醒了,只是不作聲,衣著零亂地依牆坐在地上,定定地瞧著自己。
未等容樓開口,謝玄便先問道:“今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