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的官道。這條官道雖為西行的捷徑,但因其周圍匪患叢生,難民流竄,是以少人通行,滿是塵埃。
遠處,一騎狂奔而來,疾行如箭,向西飛馳。灰黃色的塵埃,在馬後嫋嫋翻騰。
馬上伏身騎乘的黑袍人正是容樓。
當馬飛馳到一處陝窄的隘口時,突然間,一把雪亮長刀,刀光破開道邊茂密的野草,直向馬的前蹄迅急掃來。
容樓驚呼一聲,同時拉韁勒馬,卻哪裡止得住這急馳的慣性,眼看座下神駿一雙前蹄傾刻被斬斷,血汙濺灑一地黃土。馬兒慘叫嘶鳴著,就要直直向前衝跌倒地。
容樓當機立斷,趁著馬兒沒栽倒前的一瞬,翻身躍離馬背,落地後就地滾了幾滾,雖然髒了一身衣袍,卻洩去了落馬的衝力,不至於受傷。而後他順勢站起,迅速後撤至官道另一邊毅然挺立,百戰劍同時“嗆”然出鞘,警惕地瞧著長刀出沒的一邊官道,滿臉戒備之色。
對面的長草中“呼啦啦”衝出了五人五馬。五人都是灰色布衣,瞧不出什麼身份,當中一人以黑布蒙面,只露出一雙深邃的黑眼睛。
容樓與之對視了一瞬,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心頭疑雲頓生。
那五騎雖然衝了出來,卻在距容樓兩丈開外處突然拉韁止馬。原來是那蒙面人抬手示意,令他們停了下來。
看樣子,他對容樓頗為忌憚。
兩邊隔相對峙,一時都不敢輕舉妄動。
片刻後,其中一人再也耐不住性子,對蒙面之人的頻頻搖頭制止毫不理會,只催馬當先向容樓逼來。
這馬上之人燕頷虎鬚,長眉環眼,身材彪悍,手中掩月長刀,刀柄五尺左右,刀頭有回鉤,鉤尖似槍,銳利無比,刀背有鋸齒狀利刃。那刀上血跡未乾。
顯然斬斷馬腿的便是這人。
這人獰笑一聲,哈哈笑道:“就憑他,能傷得了桓公?哼哼,我倒要看看這狗崽子有多厲害!”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四人,又虎吼一聲:“你們誰也不要和我搶功!”
容樓聽言,心中一驚,晉燕一戰中自己傷了桓溫之事過去很久了,這人怎會知曉?
不待另四人回答,那虎鬚漢子手中長刀便風馳電掣般向容樓砍來。他刀大力沉,而且騎在馬上居高臨下,長刀的威勢更顯猛烈無比。
容樓內力全無,當然不能硬擋,只利用如電的身法疾走而過,避開了這一刀。但他沒料到這虎鬚漢子的刀法剛猛無比卻並不粗糙,撩、劈、砍、拋、削、抹、剁、挑、斬等在他的長刀上信手拈來,一刀連著一刀,一招緊接一招,逼的容樓上竄下跳,暫時找不出可以用來反擊的破綻。
白馬上的蒙面之人目露詫異、狐疑的神色,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面前二人的交手情況已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虎鬚漢子眼見這一路刀法將要施盡,卻還不能傷著對手半分,正欲抽刀回撤,換作另外一套刀法再戰。容樓卻瞅準了這個空當,雙足疾點,凌空飛起,欺身而上。他落足之處正是掩月長刀的刀身。
刀身猛然間增加了一人之重,虎鬚漢子一時把持不住,手腕猛沉,長刀眼看就要脫手墜落。他暗道不好,暴喝一聲:“下去!”用力挺刀,想將容樓掀翻在地。
卻不料,容樓反藉助他這一挺之力,身形再次飆然升空而起,直直躍過對手頭頂。
伴隨著一聲長嘯,百戰劍迅快如閃電劃過,威勢如烈日中天,從虎鬚漢子的頭頂斜斜當頭劈落。
剎時,半截腦袋被硬生生地砍飛,血水噴濺四射。
熱的是血,冷的是劍。
可憐那虎鬚漢子還沒能弄明白自己的一顆頭顱怎麼驟然就少了大半時,便已翻身墜馬,命喪黃泉了。而他座下那匹棕馬受了驚嚇,人立而起,希律律一陣長鳴,將鞍上殘缺的屍體掀翻在地,而後撒蹄狂奔而去。
容樓在噴濺的血水中泰然落地,仗劍而立,目光烔烔直射向那白馬上的蒙面之人。
“你不用廢心隱去樣貌了,賀蘭雪的寶馬‘玉兔’我還認得。”容樓心中悲憤交加,道:“展-燕-然!”
蒙面人策馬上前兩步,而後壓刀停步,嘆了口氣,乾脆地伸手扯去了遮面黑布。
正是展燕然。
“你的武功退步了太多。”展燕然有些惋惜道:“我原以為,你殺他根本用不著三招。”
他並不知道容樓早已失了內力。
容樓凝視著展燕然,搖頭道:“我原以為,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
“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