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以及容樓的一衝之力之下,“噗”地一聲巨響,爆裂成四半。容樓整個人急速從中間穿了過去。
展燕然沒想到自己蓄勢已久的一刀居然落空了。
容樓緩緩轉身,瞧向展燕然。
展燕然見容樓原先俊朗的面龐已經被鮮血汙染,再瞧不清容貌,只有那雙黑白分明,精亮犀利的眼眸依然那麼清澈。
容樓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展燕然的心迅速沉了下去。
百戰劍到了!
。。。。。。
被人以劍尖抵在胸前的滋味從來就不好受,展燕然此刻卻只能忍受著。
因為他敗了。
輕輕嘆了口氣,他隨手將已被百戰劍一劍斬斷的斷刀扔至一邊。
“原來你內力不濟是假裝的。”展燕然自嘲地笑了笑,道:“想不到幾年不見,你倒是生了些心計。”
容樓搖了搖頭,道:“若不是你方才那一刀,我的內力也不會恢復。”他抵著展燕然胸膛的劍尖穩絲不動。
展燕然點了點頭,道:“也對,你若一開始就能這麼厲害也不至於白受那許多處傷了。”
容樓冷冷道:“你傷我在心裡,再厲害也躲不過。”
展燕然沉吟良久,嘆了口氣,道:“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小然了,我有了家,也有了兒、女。。。。。。”
原來,當年展燕然帶著賀蘭雪一同從北方私奔到南方。這二人,一個是軍營出身,一個是金枝玉葉,除了舞刀弄槍,能騎擅射外,謀生之道也好,日常料理也罷,都是一無是處。而且,在南方這麼個陌生的土地上,他們一無親,二無故,想賺錢討生活,卻四處碰壁,曾淪落到異常窘迫的地步。可以說,那時除了兩顆相愛相戀之心外,他們算是身無藏物,混個飽飯都很艱難。最後,賀蘭雪流著淚想要賣掉玉兔換飯錢的那一刻,展燕然毅然決定放棄以往燕國的立場,投奔晉軍。他別的不會,打仗卻是行家裡手。之後,幸得桓偉器重,在晉軍中謀得一份職位,有了些微奉銀。
一旦回到了軍營,埋藏起的雄心壯志便又時常浮現出來,撩撥他的心絃。但他在桓偉營中資歷尚淺,又無戰功,是以仍是舉步為艱,哪有以前在燕軍中如魚得水。再之後,賀蘭雪就替他添丁加口,生下了一雙兒女。人多了,開銷自然也大了,所以日子過得並不算富足。那之後,展燕然一門心思只想搏個封妻廕子。
前些日子驚見容樓,他知道機會來了,猶豫了很久,還是向桓偉告了密。桓偉當即就給他加了一級軍銜,長了一倍奉祿,又派出座下四員虎將和他一起誅殺容樓,承諾誰能殺得容樓,必定給誰記下一等軍功。
聽完他的講述,容樓沉默了片刻,才道:“恭喜你當爹了。”
展燕然忽然目光凌厲了起來,道:“你不要以為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不殺我!”他目視遠方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一路走來我不得不變,也好讓你清醒一下,不要再天真地相信能承諾‘一輩子’的東西。”
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任何時候都不是沒有選擇,你也可以選擇不變。”終於,容樓搖了搖頭,冷聲道。
展燕然的心一寒,突然心跳加速,只覺一陣害怕。
他害怕什麼?
死亡!
此刻展燕然心裡的某個閥門象是忽然被開啟了,那種對死亡的害怕潮湧而至,一浪高過一浪,幾乎令他兩膝打顫,快要站不穩了。
他並非害怕利劍穿胸的痛苦,也不害怕失去生命的絕望,只是害怕賀蘭雪失望傷心的表情,更害怕一雙兒女再也見不到爹爹。
男人一旦有了家,就會變得脆弱起來。
但是他知道,怕死不代表就能不死,所以縱然怕死怕得要命,也不必表現出來,因為那樣,死的時候至少還可以留有一份尊嚴。
“一開始我就對你說過,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展燕然低頭瞧了瞧抵在胸口的劍尖,閉上了雙眼,道:“小樓,你儘管下手吧。”
轉瞬,容樓收劍入鞘,淡淡道:“可是,有些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你不殺我?!”展燕然睜開眼,驚在當場。
容樓面無表情,道:“殺了你,誰來照顧賀蘭雪?”
他雖然這麼說,但是就算沒有賀蘭雪,他就能下得了手殺展燕然嗎?
“我一心殺你,你卻不殺我?”展燕然饒幸得生,雖鬆了口氣,卻反而生出一種悲哀,“是覺得我連做你敵人的資格也沒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