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她和安生佇立在那裡的一刻,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預感。這條通向蒼茫遠方的鐵軌總有一天會帶走安生。校園裡有很多的櫻花樹。也有很高很大的槐樹。七月想,如果安生在這裡,她還會踢掉鞋子,爬到樹上去眺望田野嗎。
安生坐在大樟樹最高處的樹杈上。空曠操場上回旋的大風,把她的白裙子吹得像花瓣一樣綻開。安生伸出手,大聲地叫著,七月,來啊。她清脆的聲音似乎仍然在耳邊迴響。七月每次想到這個場景就心裡黯然。
七月,我在廣州學習畫畫。一個人騎著單車去郊外寫生,路很破,摔了一跤……這裡的RAVEPARTY很瘋狂,我可以一直跳到凌晨,象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有一種花樹,花瓣很細碎,在風中會四處飛舞。好像黃金急雨……
和阿PAN分手了,我想我還是不能忍受他……給別人畫廣告,在高樓的廣告牌上刷顏料,陽光把我差點曬暈……想去上海讀書,我感覺我喜歡那個城市……
我以為自己也許會永遠漂泊下去了。可是永遠到底有多遠呢……
每一封信的結尾都寫著:問候家明。
七月無法寫回信或寄東西給她。她的地址總是在變化中。七月的生日,第一次她寄了一大包乾玫瑰花苞過來。又一次,她寄了一條少數民族的漂亮的刺繡筒裙。然後又一次,她寄自己畫的油畫給她。畫面上是她自己的luoti(被禁止)。長髮,變形成一條魚。
旁邊寫著小小一行字:海水好冷。
這樣安生出去已經整整三年。
又過了兩年。大三的時候,七月參加學校裡的辯論比賽。休息的時候大家聊起餘純順,又聊到徒步或騎車環遊世界等行為。一個男生輕描淡寫地說,這些人都很矯情。表面上灑脫自由,其實內心軟弱無力。他們沒有適應現實社會的能力。
所以採取極端的逃避態度。本身只不過是頹廢的弱者。
七月突然漲紅了臉。她站了起來。你不瞭解他們。你不瞭解。他們只是感覺寂寞。
寂寞。你知道嗎。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