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稿的時候,有時覺得自己整個人會廢掉。腦子中一片空白。很多人不喜歡這些頹廢蒼白的文字。生存是困難的。
象我這樣喜歡躲在被窩裡聽Punk音樂的人,得學會習慣收拾自己的自尊。可是又無法低價拍賣自己的靈魂。
想過嫁人嗎。
想過。但是嫁給誰呢。相愛的兩個人是註定無法平淡的繼續一生的,不搞得生離死別不會罷手。而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會比獨自一個人時更孤獨。
有時想,嫁個有錢的男人吧。我是謀生能力非常差的人。自己很難養活自己。
如果沒有工作。
但是我可以看上他的錢,他可以看上我什麼呢。
她自嘲地笑起來。她很會笑。笑容燦爛,眼睛都會笑得皺皺的。或者可以同居。
他可以象收留一隻小貓一樣的養我,每天三頓飯就可以。
他聽著她。他說,你讓我想起我大學時認識的一個女孩。和你一樣的敏感和靈異。可是她後來死了。這個世界不合她的夢想。
可是事實上,這個世界幾乎不合所有人的夢想。只是有人可以學會遺忘,有些人卻堅持。
他們到角落裡跳舞。她脫掉了毛衣,只穿著一件純白的寬大的棉布襯衣。是一首低迴不己的BLUES。他在陰影中俯下臉親吻她清香的髮絲。然後滑過她花瓣一樣的臉頰,觸及她的嘴唇。她的身上混雜著菸草,咖啡和香水的氣息。她抬起明亮的眼睛。這是他們邂逅以後的第七個小時。身體的撫慰是簡單而溫暖的。在陰暗的酒吧角落裡,他們沉默地相擁。
他說,我從北方過來出差的。明天就得回去。
我知道。她說。我們是沒有未來的人。
不斷地尋找,不斷地離開。
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面下起了雪。
地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積雪。而夜空中大朵大朵的雪花,幾乎是激烈地,在寒風中瀰漫了整個城市。
這時江邊的鐘樓敲響了12點。在最後的鐘聲即將消失之前,他把她擁入懷中。
聖誕快樂。他對她低聲的說。再次親吻她。
雪在頭髮上融化,順著髮梢流下來。
彷彿淚水。
她說,我們會一個人走到地老天荒嗎。
不會。會有很多的往事,很多的記憶。
即使沒有結局。
等到你老的時候,你會想起有一個夜晚。和一個南方的女孩。去教堂聽讚美詩,在酒吧跳舞。大街上好大的雪。你們不斷的親吻。
還應該激烈地(**)直到天明。
是。他們都笑起來。他再吻她。
她給他看她嘴唇上的淤血。是他吻過以後留下的傷口。
他說,疼嗎。
過幾天就會好。她說,時間不會給我們留下任何傷口,放心。
我可以帶你到很遠的地方去。他突然說。雖然我並不有錢。可是會有三頓飯給你。
她看著他。她說,如果我現在是十六歲,我會和你(**)。
為什麼。
因為從十六歲開始,我不相信諾言。
不要許下任何諾言。請你。
她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對他示意不要再問下去。然後快樂地尖叫著,向前面跑過去。
他們一直走到市區中心的廣場。噴泉的雕塑,荒涼的樹林,。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她說,有時侯從市立圖書館出來,我會在這裡坐上一下午。看看藍得透明的天,灑滿燦爛的陽光,什麼也不想。
什麼也不想的狀態?
是。好象沉在一條河的低層。感受時光象水一樣的流過去,流過去。
但是在很多陌生人的地方,我常常以為會有一個人出現。對我說,他要帶我走。
每一次,在獨自出去旅行的時候,一個人在車站,機場,碼頭,任何一個地方,我都感覺到內心孤獨的期盼。
想不再回來。想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漂泊下去。永無止盡。
一個下午,我在這裡看見一個男人。
他坐在櫻花樹下。旁邊放著畫報,一紙袋的糖炒栗子和礦泉水。他仰起頭看城市上空盤旋的鳥群。我看見他微笑時的眼睛和牙齒。我感覺他是那個可以帶我走的人。我一直凝視著他直到他起身離開。他穿一件淺褐色的布襯衣。在人群裡輕輕的一晃就不見了。我知道他把我遺留在了這裡。
甚至沒有過一句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