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知道你應該做什麼了。你必須去醫院看看精神病科。
我們在郊外的荒樓裡發現她。她在那裡隱匿了很久。也許因為飢餓。所以爬上樓頂跳了下來。
但是沒想到她把那顆頭顱也帶在了身邊。她把它埋在白色雛菊下面。今天有人在那裡收拾垃圾,發現了血跡。如果頭顱是那個DJ的,案件就已經清楚。
他沉默地站在那裡。他看到她臉上寂靜的表情。還有脖子上那塊紫紅的血斑。
晚上他收拾了行裝,準備當晚就坐火車離開上海。
他想再給自己一年的時間。他想去農村教書。然後就去自首。雖然那起謀殺已經過去10年。在10年裡面,他每天晚上都聽到那個男人滴血的聲音。那個貪汙並打死他父親的男人。他是貧困的少年。在權勢面前無能為力。除了拿起那把殺豬刀。那時候,憤怒和仇恨控制了一切。可10年的流亡生涯以後,他開始相信公理。
他預感到自己的末日即將來臨。在把刀扎進男人脖子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黑暗中飛行的邊緣。
在夜色中,他走到路邊等車。寒冷的深秋已經來臨。他想起自己在深夜黑暗的山路上狂奔的時候,看到的滿天星光。冰涼而明亮的星光,照耀著前路。可是他知道死亡的陰影已和他如影相隨。
他想重新開始生活。他告訴自己不會再殺人。如果能夠逃脫。他願意贖罪。
可是身上的血腥味道日日夜夜跟隨著他不放。
空蕩蕩的馬路上,他又看到那輛緩緩行駛過來的巴士。他沒有動。他看著它在他前面停了下來。女孩在車門口出現。她的黑髮上還戴著那朵酒紅的雛菊。清香的鮮活的花朵。她孤單地微笑著,頭髮在風中飄動。
他說,為什麼你會做得這麼徹底。你砍得動他的骨頭嗎。
她說,他答應過我,要帶我走。帶我去北方,帶我離開這個城市。
他說,但是人可以隨時修改自己的諾言或者收回。這並沒有錯。
她說,是。現在我也會這麼想。我會寬容他,讓他離開。生命都是自由的。
他說,可是你殺了他。
她說,我無路可走。他帶給我唯一的一次希望。
他說,為什麼不去自首而要跳樓。
她說,我很餓。也很冷。我想其實我自己也可以脫離。飛行。
她孩子氣地笑了。在黑暗中飛行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是一隻鳥。可是它的方向是下墜的。所以就沒有了遠方。
她把CD拿出來交給他。她說,帶走它吧。我已經不需要歌聲了。
如果沒有感受到幸福,也許就不會有絕望。
可是他放著這首歌的時候,我很溫暖。我想讓他擁抱著我。一刻都不要分開。
也許他並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麼。
我還想等到他。
他把CD放進了包裡。她說,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他說,不。我還需要時間。他說,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