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小說:怪味滄桑 作者:白寒

也可以用“簷”字的讀音念“轅”字,更能體現出我們那裡土話的韻味兒。)裝車時,牛把和一個壯勞力把一鋪鋪的麥子,一杈杈地從地上挑起來,往車上從頭至尾排放,上邊用一個婦女踩車。三個人協同作戰,把車子裝得四稜四正,再用一掛長繩煞著,無論走多麼壞的土路,也不會翻車。拉到場裡後,壯勞力們拿著桑杈,把麥子抖亂,打成鋪兒,一杈杈叉起來,堆成大垛。生產隊裡的小麥全部割下來,垛成垛後,貴亭叔懸著的心才能夠放下來。因為有句老話說,“麥上垛,谷上場,豌豆扛在脊樑上”。除了豌豆這種作物必須及時收打以外,其餘的糧食只要垛在場裡,等等再打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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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器(一)(2)

再說一說石磨的故事。

我們八隊僅有兩盤石磨。有一盤石磨,還是生產隊長老婆貴亭嬸的陪嫁物。貴亭嬸的孃家,住在河南省襄縣那個產磨石的石山下。娶她來的時候,貴亭叔的堂兄、堂嫂和堂弟,套了一輛戴著紅花的牛車,跑了四個對時(四天四夜),不僅把貴亭嬸拉了回來,也拉回了一盤石磨。那時候,我們馬寨剛剛解放不久,老百姓分了地,過單幹日子。誰家有了一盤石磨,好處很多,鄰居來磨面以後,餘下的麩皮,可以養豬、餵牛,春荒時,人也可以吃。一頭毛驢蒙上眼睛,在磨道里整天轉,麩皮卻輪不到它享用。搗蛋的毛驢就會在曳磨時,冷不防地把嘴伸向磨盤,饢上一嘴。對這種貪吃的毛驢,就要用一根木棍兒,把它的嘴巴與磨盤間撐開,免得它偷嘴吃。

磨面的屋子叫“磨坊”,石磨的周圍叫“磨道”,在磨道里負重奮進的是毛驢。有人形容全能的人說是“會曳磨就會拉碾”,其實不然。比如拉油碾的活兒太重,瘦小的毛驢幹不動,往往用馬或騾子幹。馬與驢可以###,生出來的竟是無性有力的騾子。馬、毛驢和騾子,這三種可以用作動力使役的牲口,都是單蹄牲口,它們不同於牛、豬、羊,屬於偶蹄動物。它們被人們蒙上眼睛,在磨道或者碾道里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行走,蹄子容易磨壞。磨壞了,可以由釘掌的匠人,在它們的蹄子上釘上鐵掌。釘有鐵掌的毛驢,轉起圈子來,蹄子敲打著路面,會發出“嘚嘚”的響聲,和著磨盤呼呼嚕嚕的聲音,女人羅面時“哐嘡哐嘡”的聲音,以及女人和毛驢不時打出的噴嚏聲,構成了四個聲部的交響樂章。

渾身冒汗的毛驢,可能自以為走了十萬八千里,其實只在一處打轉轉兒。長此以往,磨道被毛驢走出了一圈兒溝槽。我們那裡的鄉親們,很有豐富的想像力,他們生動地形容喜歡整人的大小隊幹部,說他們挑人的毛病,就像“在磨道里找驢蹄”一樣容易,找你的事兒就有事兒。這要是被宋朝的奸相秦檜知道了,肯定不至於用“莫須有”的罪名誣陷岳飛,用那麼不負責任的口氣,來搪塞世人了。

石磨就這麼天天呼嚕呼嚕地轉,磨面的娘兒們,不停地羅了又羅,把糧食子粒加工成麵粉,再變成食品。石磨終有磨鈍的時候,鍛磨的石匠就有了營生。他們揹著錘子和鏨(zàn)子,專門找有石磨的人家蹭活幹。揹著錘子和鏨子,是鍛磨匠的招牌,我們馬寨人過去經常說那些不懂裝懂的人,用的一句歇後語,“你不要背驢 下山——強充鍛磨哩”,就是從鍛磨匠的招牌這裡借來的。

常來馬寨的石匠崔大頭,是瓦房店人,手藝好,脾氣卻古怪,到了主兒家,招待得好,活就做得精細,鍛過的磨鋒利耐用。招待得不好,他就耍個小心眼兒,讓你摸門當窗戶。貴亭嬸不知道這傢伙有這個毛病,就讓崔大頭紮紮實實地耍弄過一回。

有一天,這個崔大頭正在鍛磨,聽見貴亭叔和貴亭嬸小聲嘀咕。貴亭嬸問:“中午叫崔石匠吃啥?”貴亭叔說:“咱不是還有糖糕嗎?”貴亭嬸說:“就那幾塊糖糕,他舅大老遠來了,還不夠吃。”貴亭叔說:“那就烙點餅子吧。”崔大頭聽了,心裡很不高興,做的活兒有意讓石磨的中間少打一點,周邊剔得多了一點。

下午試試新鍛過的磨時,這盤磨搖搖晃晃,側側歪歪。貴亭叔和貴亭嬸說:“崔師傅,這一次鍛得有點膛高吧?”崔大頭說:“不要緊,糖糕叫他舅吃吧。”貴亭叔兩口子鬧了個大紅臉,立刻知道得罪了這個石匠,連忙賠不是,承諾好好招待他,崔大頭才把磨重新鍛了一遍。事後,貴亭嬸一提起崔大頭,不說什麼原因,只罵他是個“缺德鬼”。

大石磨只有生產隊裡才有,一部分農戶還有一種小石磨,叫做“花磨”。有的地方叫“晃磨”,可能更形象一些。這種小“花磨”,口徑一般一尺左右,下扇固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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