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
第九章 子時血夜
阿依自然不會傻到去聽從一個陌生人的話,無論那位大人意圖是什麼,她都不想知道,危險人物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只是那人意味不明的話卻如一粒尖銳的石子投入心湖,讓她越想越不安。夜闌寂靜,她臥在被窩裡,聽著外面颯颯的秋風吹動不甚牢固的窗框,發出細微卻刺耳的噪聲,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心口像被什麼堵住了,憋得發慌。
與她同屋的周大娘似是被她的輾轉反側吵醒,也開始翻騰起來,阿依心中有愧,忙繃住身體不再出聲。寐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哎呦”聲,仔細辨認的確是周大娘發出的,忙下床點了燈,來到周大娘床前問:
“大娘,你怎麼了?”
周大娘面色不太好,披頭散髮地坐起來,按著胃部難受地說:
“也不知怎麼,胃口突然疼起來了,可能是晚飯沒吃舒坦吧。”
身為下人又是胃疼這種小病,阿依自然不會說要去找大夫,想了想,道:
“不如我去給大娘煮碗薑湯,用薑辣一辣,說不定就好了。”
“黑燈瞎火的還是算了,若讓人碰見了更不好,我先躺躺。”
“胃口疼著肯定睡不好,明兒還要早起現摘花瓣給夫人熬粥呢,再說若是硬撐熬出病來,就更不好了。大娘是廚房管事,這邊離廚房又近,不會有人說什麼的,我去煮碗薑湯就回來。”
周大娘很意外她居然是個這麼熱心的,胃裡著實難受,又見阿依是真擔心她,便點點頭,啞著嗓子說:
“你去吧,若真遇上人,就說是我讓你去的。”
阿依便穿上衣服拿了鑰匙出門去了。
廚房和她們住的下房只隔一堵牆,除了廚房的人,平常很少會有人從這裡經過。今晚的風很大,迎面吹來都有些割臉,阿依拉緊衣領,抬頭看了看天色,將近子時了,她猛然想起白天那位大人和她說的話,又是一陣刺心,忙晃晃頭甩開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來到廚房,開了鎖進去。
她本身節儉慣了,現在又是在制度嚴格的廚房裡開小灶,便不敢點燈,只燃了根蠟燭立在小爐子上。因為以前在王大娘家經常照顧新人,倒也熟練,她在烏漆墨黑的廚房裡麻利地煮薑湯。
蹲在地上搖著蒲扇,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遠遠地,似夜鳥的鳴啼聲傳來,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刺耳,讓阿依覺得有點不像鳥叫出來的。
手裡的扇子一頓,就在這時,一片她從沒聽過的、尤為淒厲的慘叫聲從一牆之隔的下房處傳來,似許多人的聲音疊在一起,尖厲得不成人聲,雜亂無序,但卻是同樣的恐懼,恐懼到了極點。
阿依被這聲音驚得渾身一顫,不小心碰倒蠟燭,室內霎時陷入一片黑暗,只餘小泥爐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的小小火苗。接著,她聽到外面呼呼的風聲中摻雜了許多跑動聲,其中有一片跑動的聲響十分有力,那種腳步踏地的堅實感讓她聯想到孔武有力、訓練有素的官差。但這裡是知府內宅,官差怎麼可能會在知府家制造出這種混亂。
越來越多淒厲的慘叫聲響起,終於驚動了整座府邸,於是更多的人開始奔跑尖叫起來,那些聲音無一不在顯示著人們到達頂點的惶恐,整個楊府彷彿突然間就沸騰了起來。
咚!
緊閉的廚房門前,似乎有人從牆頭躍下,落在院子裡。
阿依大驚失色,慌張地跳起來,左右四顧,接著幾步走到大灶旁的水缸前掀開竹蓋。黑漆漆中滿滿一缸水泛著深色調的波光,她猶豫了一下,然而門外的腳步聲已經朝閉合的廚房處踏來,她一咬牙,提起裙襬火速邁進水缸裡,她身材嬌小,捏住鼻子整個人潛進冰冷的水裡,剛剛夠用。
她迅速合上蓋子,與此同時,虛掩的房門被從外面踹開,兩個手持朴刀強匪般的蒙面人闖了進來。
阿依屏住呼吸,心跳聲在冰冷的水裡極其響亮,讓她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她害怕極了,這不是在做夢,雖然她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卻清楚一點,一旦她被發現,必死無疑。
她才十二歲,她剛上工還不到五天,雖然她只是個渺小的人物甚至對未來一片茫然,但她絕不想在現在死去。
肺內的氧氣越來越稀薄,心跳卻越來越快速,正當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已經開始要嗆進冰冷的井水時,忽然,外面近距離發出的兵器碰撞聲,以及緊接著那令人膽寒的兩聲慘叫讓她的心臟狠狠地縮了一下,再一次生硬地憋住呼吸。
黑暗中,人體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