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一川一定會很厲害的,是不是?”
莫靖言身體一僵,臉仍然衝著窗外,左手指甲在右手手背上摳了兩道小坑。
邵母要回家準備晚飯,帶著邵一川在小區門前先行下車,再三囑咐邵聲將莫靖言妥善送達,最好也等著她下課,如果需要,就去醫院掛個夜診。
邵一川揚著手,“大姐姐再見。”
沒有了祖孫二人熱鬧的對話,車中的空氣一瞬間凝滯了,邵聲旋開廣播,電臺裡兩位主持人口若懸河,嘰嘰喳喳地說笑著。
他輕咳一聲,問道:“又是左腳?一會兒等你下課,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真沒事,我自己有數。”莫靖言擺弄著手機,語氣淡淡的。
“那就好,別是舊傷,落下病根。”
車燈的光柱中,細小的雪粒紛紛揚揚,像朝生夕死的蜉蝣。
停了片刻,邵聲又說道:“今年雪挺大的,從我回來,下了好幾場呢。”
“嗯,從沒見過。”
“是啊,印象裡北京冬天不怎麼下雪,頂多一兩場,也不大。”
“嗯。”
她語氣平淡,態度裡帶著防備和疏離。這番對話便不知如何進行下去。兩個人講過那麼天真甜蜜的話語,此時避重就輕地寒暄,無論如何都有些虛假。莫靖言索性不言語,抱著胳膊,繼續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
邵聲駕著車一路自東向西穿行,沿著前門東西大街駛過那些殘存的城垣和孤立的大門,甚至是一些僅存於街道名稱中的稱謂,比如崇文,比如宣武。指示牌上熟悉的“宣武”二字重複出現,它作為汽車和地鐵站名時曾經帶著家的氣息,聽起來甜蜜溫暖。邵聲握緊方向盤,餘光瞥向莫靖言。她依舊側身看著窗外,靜靜地發呆出神。不一會兒她的電話響了,莫靖言接起來,語氣親暱地聊了兩句,撒嬌一般和對方說:“我知道你應酬多,可今天我摔了一跤,你得來接我……嗯,正好你也別喝酒了……晚點沒關係。”
對方又說了些什麼,莫靖言報上培訓的地址,微笑著收了線,依舊側著頭看向窗外。
車到銀行樓下,邵聲問:“要不要我等你?”
莫靖言搖頭,“不必了,一會兒我男朋友來接我。”
邵聲“哦”地應了一聲,莫靖言解開安全帶,手放在車門把手上,似乎想起什麼,又坐正身體,定了定神,輕聲問道:“你回來之後,見到昭陽哥了?”
邵聲搖頭,“還沒,不過見到楚羚兩次。”
“楚師姐也不容易,之前三四年的復健都是她陪著昭陽哥。中間有段時間他行動不便,話也說不清楚,脾氣變得很暴躁,楚師姐比誰都有耐心。現在總算是苦盡甘來,他們去年生了個小女孩,思睿和何仕上次回北京時去看過,說她家安安很漂亮,還說昭陽哥和楚師姐打算在家裡修一個小孩子用的抱石牆。”莫靖言難得說了一長串話,轉過來看著邵聲,微微一笑,“其實,昭陽哥能夠康復,每個人都幸福快樂,當初大家最想實現的願望,就已經實現了,不是麼?”她頓了頓,神色平和恬靜,“能再見到你,我很開心。”
邵聲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點了點頭,目送她推開車門緩步離去。
電話響了兩次,宴客的主人再次邀約,說:“有什麼急事,可以辦完再過來啦,我們還沒有正式開席呢。”
邵聲婉言謝絕,“家裡小孩子病了,要去醫院。”
“哦,這樣啊,難怪,難怪。”
他結束通話電話,仰著頭靠在座椅上,耳邊是電臺的點歌時段,男女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語讀著聽眾發來的簡訊。
男主持人念道:“這位聽眾的來信很感人,他要點一首歌送給自己的初戀,‘雖然我們分隔已久,被時光改變了彼此的容顏,但茫茫人海中曾經相遇相知,還是感謝你曾陪我風雨兼程,知道你即將遠赴他鄉,祝福你平安如意。’”
女主持人感嘆:“這位聽眾蠻有詩意的,其實很多年少的情侶一時意氣分開了,就算之後不聯絡,心底也會像惦記老朋友一樣惦記對方。”
“說的沒錯,這位聽眾點播的歌曲也是滿滄桑蠻能引起共鳴的,孟庭葦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臉》。”
“引起共鳴?”女主持咯咯地笑,“這好像是一首九十年代的老歌了,不知不覺你又暴露年齡了。”
“因為它後來一直經久傳唱啊。其實我對這首歌的印象大多來自電臺廣播,記得上中學時還沒有電腦,mp3一類的……”
“沒錯,其實現在想想,聽收音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