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了黃培德的聲音:“洛才人,皇上說要起駕回宮了。才人快些到正堂來吧。”
“煩勞黃公公稟告皇上,臣妾這就過去。”我應了黃培德一聲,又和爹孃說了幾句貼心話,這才出了房門。舅母見我兩眼泛紅,便拿起絲巾為我失去了臉上的淚痕。
“丹兒,來日方長。你還是快到正堂去吧。”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又掠了掠額前有些散亂的髮絲,快步朝正堂走去。
出了洛園,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坐在顛簸的馬車裡,爹孃日漸衰老的樣子像針一般紮在我的心上。
隆仁,若是我們只是尋常人家的兒女那該多好?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一輪新月像銀鉤一般掛在暗藍的天幕上。隆仁和隆琪在前面大聲地談論著新取的牡丹苗。我坐在車內,心裡十分不捨。撩開窗簾,我回頭看了看離我越來越遠的洛園,終於留下了噙在眼角的淚。
避邪荷包(上)
那日回宮後,隆仁便沒有再來過眠月閣。聽敬事房的小桂子說,隆仁第二日掀了韻婕妤的牌子。只不過當天夜裡兩人在儲月宮似乎大吵了一架,韻婕妤連夜哭著去了莞太后的坤祥宮,便一夜都沒有再出來。
我不知道韻婕妤究竟為了什麼事和隆仁吵架,但總隱約覺得似乎和我有關。那日爹爹的話讓我不得不留意韻婕妤的一舉一動。但她畢竟身後有太后撐腰,所以宮裡的奴才們不敢在背後多說韻婕妤的是非。況且韻婕妤也絕非是一個好惹的主兒,宮裡的奴才都知道這點。畢竟事不關己,沒有人願意因為別人而惹禍上身。
再過兩日便是端午。天氣開始越發的悶熱了。我吃過午膳後,便和朱嬤嬤還有素兒一同在屋裡繡端午用來避邪的荷包。這種荷包外面和普通的荷包沒有什麼差別,只是會在荷包裡裝上雄黃和艾草粉,以迎合宮中端午節避邪的傳統。內務府每年的端午節都會差人給各宮的妃嬪送去各式各樣的避邪荷包,以取宮中祥和太平之意。
一直以來都想送一樣自己親手做的東西給隆仁,所以手裡這個避邪荷包我繡得特別用心。知道隆仁素來喜愛牡丹,我便選了質地柔軟細膩的杭絲做荷包的外層,並且在上面繡上了兩朵並蒂齊放的白玉牡丹。淺藍的荷包面上那兩朵傲然綻放的牡丹栩栩如生,嬌豔欲滴。我多麼希望自己和隆仁的愛情可以像這荷包上的白玉牡丹一樣永不凋零。荷包繡好後,我將心中對隆仁無盡的愛意全都放進那金色的絲線裡,一針一線地在荷包的封口上繡了一個小小的飽含深情的“仁”字。
誰料收針的時候,居然一個不留神刺破了手指。鮮紅的血珠凝在指尖上,有些痛。我將受傷的食指放在唇上輕輕地吮吸了一下,心頭忽然滑過一絲不祥的念頭,心便突突地跳了開來。
“才人,你手指刺傷了?這可怎麼好?”素兒看著我手上的傷口一臉焦急。
“素兒,你將上次皇上賜給才人的白玉膏拿來。”朱嬤嬤伸手抓過我的右手,看了一眼一旁乾著急的素兒說道。
“哎呀,我倒把這瓶良藥給忘了。我這就拿。”素兒聽了朱嬤嬤的話拍著自己的額頭快步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素兒便拿著一個淡青色的小瓶子進了屋。朱嬤嬤接過素兒手中的瓶子,慢慢掀開了瓶塞。
頓時,屋裡一股淡淡的藥香瀰漫。朱嬤嬤輕輕地將瓶裡白色的藥膏塗在我受傷的食指上,一陣涼意從指尖傳來。頓時疼痛消失不少。心跳也平靜了許多。
“皇上說這白玉膏是西域的貢品,用許多珍貴稀少的上好藥材做成的,有很好的功效,能讓傷口提早癒合呢。今兒這麼一試倒真真感覺和別的藥膏不同。手上的傷口馬上不疼了呢。”我伸手拿起桌上的白玉膏緩緩地說道。
“皇上一向愛惜才人,這是才人的福分。只是……”朱嬤嬤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我定定地看著臉色微變的朱嬤嬤問道。
“才人請恕奴婢直言。”朱嬤嬤忽然一下跪在我身旁懇切地說道,“這眠月閣如今可是宮裡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了。那日才人隨皇上出宮,太后知道後已經十分不快了。只是皇上壓著,太后才沒有為難才人。但才人千萬要小心為上啊。您是一個好主子,待我們這些下人是極好的,奴婢們心裡都明白,所以今日才斗膽向才人說了這些話。”
朱嬤嬤不知為何眼裡盈滿了淚水。她素來話少,今日卻肯說了如此多的肺腑之言,我心中既是感動又是詫異。
我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朱嬤嬤,看了看她小聲地問道:“嬤嬤,究竟出了什麼事麼?那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