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隱隱的淚光。心裡頓時一陣疼痛。
莫非,他仍在想念嫣然?隆仁可知嫣然並非是他的親妹妹,又是否知道嫣然對他的一片深情呢?那夜月蘭被捕之後是否又對隆仁說了些什麼?
近來總覺得隆仁彷彿有許多事瞞著我,我越來越看不懂他眉間的皺褶究竟為何而起了。我這冰涼的十指是否還能夠為他展平那些皺褶呢?
琴聲因為我起伏的心緒顯得有些幽怨。隆仁的眉再一次緊緊地蹙了起來。
一曲彈罷,隆仁緩緩拍著手掌說道:“丹兒的琴技越來越妙了,只是今夜的琴聲似乎有些幽怨,不知為何?”
“皇上果然是臣妾的知己。臣妾只是一時想起了嫣然公主,心中感觸。”
我俯身說罷便抬頭望著隆仁。隆仁的臉上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那神情裡夾雜著深深地歉疚和哀痛。
隆仁一直沒有說話,他緩緩走到桌前端起酒杯。喉結滾動,我的心微微地開始抽搐。
許久他終於低聲說道:“夜深了,酒也品過了。丹兒,朕有些累了,我們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天朕還要同魯陽王討論一些很重要的事。只怕今夜不養足了精神,明日朕的頭會疼得很。”
隆仁說罷便轉身緩緩朝前走去。他的腳步有些沉重。
我掩飾著就要盈眶而出的淚水,喃喃說道:“皇上,臣妾扶你回去。”
身後月影婆娑,宮女手中燈籠裡的火光讓這夜顯得更加寂寥了。
太后離宮(上)
乾寧宮裡的龍涎香在青銅香鼎裡散發著嫋嫋娜娜的香氣。
隆仁彷彿要將我深深嵌入他的軀體一般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愛著我,一次又一次。他額上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滾落到我的胸前,滲進我的面板裡。
他的眉緊緊地蹙著,始終沒有緩開。我輕輕地抬起雪白的手臂,伸手輕揉他的眉心:“皇上,今夜怎麼了?”
隆仁沒有說話,他靜靜地凝視著我的微微泛紅的臉龐,似乎要將我的樣子刻進眼中一般。過了許久,他伸手撩開我臉上的髮絲嘆道:“丹兒,若我們只是平常的夫妻那該多好?你同朕夫唱婦隨,相守一生。”
“皇上……”我隆仁憂傷的眸子心裡猶如被鋒利的刀片劃過。
他輕輕地翻過身子,背對著我不再說話。不久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我的淚水終於滾入漆黑的髮絲裡,一滴又一滴,浸溼了髮絲,涼涼地貼在面板上,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讓我微微打起了寒顫。
窗外的月光灑在床前的地板上,泛著晃眼的白光。我忽然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曠野。
次日清晨,待我睜開雙眼,床畔早已空無一人。我伸手撫著身旁已經冷卻的棉枕,心裡有些疼。
這時朱嬤嬤端著熱水推門進來,見我已經起身便輕聲說道:“才人,皇上早朝去了。奴婢伺候你梳洗,早膳後還要去坤祥宮和景德宮請安呢。”
我微微錯愕。莞太后不是已經通知各宮不要擾她禮佛麼?
朱嬤嬤見我錯愕,便笑道:“今天坤祥宮的內監過來傳話,說太后明日要啟程去白馬寺清修。所以今日各宮都要過去問安的。”
我聽罷,心中納悶。好好的,莞太后為何要到寺院清修呢?見時辰不早了,我趕忙起身開始梳洗。
“皇上上早朝前可有留下什麼話?”我對著銅鏡低聲問道。
朱嬤嬤為我梳髮的手略微頓了頓輕聲應道:“皇上也沒說什麼。只是說這些日子政務繁忙,可能沒有什麼時間見才人。叫奴婢轉告才人要自個兒保重身體。”
我口中撥出的熱氣在銅鏡上蒙上了一層白霧,鏡中的我有些模糊。我伸手擦了擦銅鏡,涼意滲入指尖。
隆仁,為何你要同我說這些……
朱嬤嬤絲毫沒有覺察我的情緒波動,她熟練的雙手在我的發上上下翻飛,很快便為我梳了一個漂亮的倭墮髻。金色的髮簪在漆黑的髮絲裡閃著灼灼的金光。
我伸手攏了攏淡紫色的繡紋敞袍,便起身出了乾寧宮。朱嬤嬤跟在身後,輕聲對我說:“才人,待會兒到坤祥宮時您還是儘量不要引起太后的注意。雖說事情過去了許久,可是隻怕太后的心中仍存有芥蒂。”
我回頭望了她一眼,低聲說道:“謝謝嬤嬤提醒。”
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情,隨口說道:“奴婢只是擔心才人吃虧。”
我見她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便微微笑道:“嬤嬤,我並沒有怪你,我知道你待我好。”
她不再說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