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陣,劉禪忙隱身在樹後。
“夫人,不要亂講啊。”
胡氏撇撇嘴,“亂講?實話罷了。我看咱們皇后倒是個有福的了,雖說壽命短了,可是,卻有個疼她愛她的夫君共度良辰,就是死了,也值了……”說這話時,胡氏的聲音發了顫,在喉嚨裡壓抑著。
“夫人……”婉雲的聲音低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她知道,這個如花似玉的夫人,終日守著的,就是那年已六十的,瘋瘋顛顛的劉琰。
“婉雲姐姐,我問你,你嫁給丞相,你快樂嗎?”
婉雲愣了,但隨即她的眼睛亮起來,活潑的兩腮泛起了紅暈,“我快樂。”
胡氏看著她,冷笑著,“騙人吧,誰不知道,丞相比你大了二十多歲,是先帝硬把你許給丞相的。”
“你胡說!”婉雲呼地站了起來,胸口氣得一起一伏,“別說丞相比我大二十歲,就是大三十歲、四十歲,我也心甘情願!我告訴你,把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全加起來,也抵不上他一個!”
見婉雲真的動了氣,胡氏忙陪上了笑臉,過來挽住了她,“好姐姐,我只是開個玩笑嘛,姐姐守著那個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忌妒一下都不行麼?”
婉雲掙脫了她的手,“夫人,你說了些什麼,還是自重些吧!”說畢竟甩著袖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鵑叢中,只留下了那個滿臉羞怒的胡氏。
她愣著看著婉雲的背影,不知不覺地落了眼淚,忽然,不知什麼時候,面前伸出了一隻手,手裡拈著一幅錦帕,“夫人。”
胡氏一驚,急回頭看時,正見劉禪向她遞著帕子,不知為何,她竟沒有行大禮,面前的這個人不是皇帝,只是一個溫存知趣的俊美男人,無邊的委屈一股腦地湧了出來,她抓過帕子掩面痛泣起來。
“夫人莫哭,婉夫人她……她沒有別的意思……”劉禪倒有些不知所措。
“妾婦怎麼比得了她……她……是先帝親自賜婚的將門之女……我只是個扶了正的歌伎……”胡氏的兩肩抽動著,像極了亂雨中的梨花。
劉禪靜靜地望著她,這是個苦命人,她天天要面對的,就是一個行屍走肉般的糟粕老兒,讓她哭吧。
胡氏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劉禪已經離開了,胡氏悵然若失地撫著帕子,帶著悽婉的笑意,站起身向著別院走去。
自那一天起,胡氏為皇后守靈回來,總會到杜鵑叢下坐上一會兒,手裡緊緊攥著劉禪賜給她的錦帕,那上面凝結著她從未享受過的,一個年輕男人的溫柔與體貼。可是每次她都失望了,劉禪再也沒有來過,即便是來,也是到長樂宮給太后請安,沒有再和她私下裡見過面。
還有一天,她們便可除服出宮了。
胡氏仍舊徘徊在杜鵑叢中,一個月下來,杜鵑開得敗了些,那通紅的顏色也有些裉了,胡氏定定地望著那半開半閉的花瓣,說不出面上是悽楚,還是傷情。
“夫人還在這兒?”
胡氏的心怦怦地跳起來,是他!是皇帝來了!她婀娜地回過頭,斜著一雙帶著秋露的眼眸看著眼前年輕俊朗的皇帝。然後,嫋嫋地跪倒施禮。
“夫人起來吧。”劉禪擺擺手。
“朕去看看黃夫人,順便走走,不想又遇到了你。”劉禪很隨意地說著。
“是,妾婦和陛下……有緣吧。”胡氏雖低垂著長睫,但是卻掩不住熱情與大膽的目光。
“朕……已經策桓侯次女張貴人為後了……,”劉禪淡淡地說著,眼睛裡浸上了一層薄霧。
“陛下喜歡她嗎?”胡氏直視著劉禪,直率而坦白。
劉禪搖搖頭,“朕也不知道……她……不像她的姐姐。但她是……是桓侯的女兒。”
胡氏又低下頭,“是,就像我,也是車騎將軍的夫人……”她的面上,湧起了一種莫名的冷森森的微笑。“陛下是幸運的,你好歹還有過皇后做知己……那種夫唱婦隨,妾婦從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說著,那雙熱情、美豔的眼睛又撩起來,直對著劉禪的眸子,那裡面充滿了渴望,甚至是渴求,劉禪全身震顫起來,相父遠在祁山,皇后魂歸離恨,誰才是沒有私慾愛他的人,面前這個美麗的女子,赤裸裸地想要他的一份感情,只是一個女人,想要一個男人,再沒有其他,什麼中宮,昭儀……
劉禪一把捉住她的纖柔的手腕,胡氏的心劇烈地跳起來,同時又充滿了快樂,劉禪就這樣拽著她的手疾步而行,申屠一溜小跑地跟著,口裡低聲而焦急地提醒著,“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