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一臉的驚喜:“丞相……”他小跑著奔過去,來到孔明面前,又有些擔心的問:“丞相,是不是我把您吵醒了?”
子安追過來:“先生,怎麼就睡這麼一會?”
孔明披好了衣服,看了田伯一眼:“被田伯的蠻頭味饞醒了。”
眾人全都笑起來。田伯更是樂開了花,他又急著開啟食盒:“丞相,您嚐嚐。”
子安笑著說:“進去吧,進去再嘗。”
孔明卻似是對那雪白的蠻頭髮生了興趣,捲了捲袖子:“不不,現在吃!”
說著便掰了一塊放進嘴裡。田伯張著嘴一眼不眨地看著丞相,見丞相向他笑著豎起大指,他高興得臉上像是開了一朵菊花。
孔明揩著手:“好吃,田伯,今天讓大家都得吃上啊!”
“放心吧丞相!”田伯答應著,一陣風似的走了。子安無奈地搖搖頭,“丞相,再睡一會兒。這個田伯。”
孔明注目著田伯的背影:“哪能冷了他的一番心意。不睡了!”孔明伸展了四肢。快步往帳中走:“子安,讓楊長史來見。”
說著撩起長袍,又復坐在了案前。開啟了硯。
楊儀匆匆地趕來了,一進帳,施禮過後便問:“丞相沒有歇息?”
“啊,睡過了。”孔明伸出羽扇,示意楊儀坐下。不等楊儀再說,便問道:“威碩那裡怎麼樣?”
楊儀的目光有些閃爍:“嗯。還好。”
孔明望望他:“唉,多讓他磨礪一下,見識一下將士的辛苦,讓他莫忘了,追隨先帝時,披風沐雨的日子吧……”
楊儀點著頭,有些沉默。孔明又拿起案上的文書:“這個,發與滷城太守,命他曉諭滷城百姓,漢軍只取糧稅,餘者發還,不要驚懼。”
楊儀接過,仔細的放在袖中。
“嗯,讓主簿將此表審議抄寫,上達陛下。”
楊儀接過那份草表看了看,皺起眉:“丞相,對李正方,是不是……”
孔明微微皺著眉頭:“盡其所欲,只要他肯盡心助我北伐。”
“怕是他腹有鱗甲,意不在此吧……”楊儀盯住孔明。孔明卻翻開了另一策文簿,輕輕地說:“無事,看他還有何說。告訴從事們,日後凡李正方來書,皆要抄錄存檔。”
楊儀玩味著孔明的話,未敢接言。輕輕點頭。
“還有,知會漢中留守的軍士,滿百日輪換,做好準備。”
孔明一件一件的交待著,楊儀不時尋問,漸漸的,中軍帳裡又亮起了燭光。
車騎將軍帳中,劉琰皺著眉頭,斜著眼睛看著僮兒小心地撕下了一張蠻頭皮,將蠻頭輕輕的破開,遞了過來。劉琰接過,咬了一小口,細細嚼了嚼,揮了揮手:“拿走拿走。”
望著案上的蔬食,他深深的嘆了口氣。用筷子來回的扒著。僮兒走過來:“老爺,先湊和著吃幾口,我已經寫信回去告訴夫人了,老爺要的東西,過些日子就送來了。”
“唉!”劉琰扔了筷子。“楊儀讓人把漁竿兒送來了沒有?”
“老爺放心,送來了。明天,我陪著您到下窪溪去,那兒的魚可多了。”
劉琰微閉了眼,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我聽說,軍中是不讓家裡私相傳遞東西的?”
僮僕壓低聲音:“沒事,放心吧老爺。話是這麼說,前幾天,我看個快騎給子安小哥送東西,我打聽了,是丞相夫人給丞相送來的,丞相尚如此,老爺還怕什麼?”
劉琰睜開了眼:“丞相的?”他撫著鬍鬚,半晌無聲。
正午的陽光坦坦蕩蕩地炙烤著大地,野草上的水汽瀰漫開,空氣中盈溢著迷人的花香與草香。
“啊!啊!”
遠處裡,密密麻麻地傳來急雨似的馬蹄聲。數十個漢軍模樣的騎士,催開了戰馬,並未排成佇列,在這一馬平川的祁山角下賓士著。身上的皮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年青、黝黑的臉上,亮晶晶的汗珠歡快地從額上滑下來。他們手中揮舞著長刀,口裡發出長長的嘯聲,彷彿要把胸中無盡的暢快全部傾吐殆盡。
戰馬撒著歡兒,趟起陣陣熱浪。為首的甲士用力勒住馬,那數十人齊刷刷地停住,他們的胸口起伏著,揩著臉上的汗水,從鞍下抽出水袋子咕咚咕咚地灌著。
“打頭的,我們等等將軍吧?咱們跑得太快啦!”
“不要緊,將軍高興,讓咱們痛痛快快地跑跑。”
“還是等等吧,他們落遠了。少時回了營,要備旗牌官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