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利用到了極致,走火海上刀山的表演讓人們對請神深信不疑,歌舞之中又是極力施展迷心魔音,而且那些火盆中也預先放了紊亂心智的藥物,燃燒之後便隨著風煙散發出去。
就連伏魔殿埋伏在人群中的弟子,剛才也一樣陷入了自相混殺。他們一樣是信薩滿,信馬神,主動將身心投入大祭氣氛之中,又如何抗拒得了姬夢影的刻意誘導。
東北牧場的駿馬,今日一下子至少損失了三成。作為滿國騎兵後備軍的牧人,也同樣損失慘重。更嚴重的是,這些牧人遭此大難,心中的信仰只怕也會崩塌,以後多半要生活在天魔降世的恐懼陰影中,再也不敢養馬。
神靈不能保佑養馬,不能保佑牧人,也就等於不能保佑以騎射自詡的大清。
薩滿教作為民族心理的黏合劑,是大清國在關外還能維持的心理支柱。失去了對薩滿的信心,就意味著滿人失去了共同的文化信心。
要想拯救人心,就必須今日把天魔斬殺在當場!
薩堅刀光如瀑,在高臺上刷來刷去,似乎將十丈之地化成了一片雨幕。但是天魔手上的一條蛟龍卻更加昂揚活躍,舉足伸爪間就不時地掐滅刀光,更時不時地猛攻東北宗師的要害。
只聽天魔突然發出了一句支離破碎的笑音,“薩老兒,你早就是我手下敗將,來了何用?”
之所以說是支離破碎,只因這句話第一個字是嬌媚的少女之音,第二個字卻是粗豪的大漢聲音,第三個字是清脆的蘿莉甜聲,第四個字又是嘶啞的破鑼嗓音……
每一個字的聲音都截然不同,好像天魔的身體裡住了許許多多不同的人,每個人輪流開口說了一字。這種“拼合”而成的話語傳入耳中,說不出的古怪詭異,功力稍差之人聽了就要吐血,而膽小之輩在深夜中聽到,當場嚇死也有可能。
忽然之間,又一道瀑布般的刀光切入高臺,和薩堅同來的宗師高人也入了戰圈。
天魔嘿嘿笑道,“原來是高麗崔老兒,你們想倚多為勝?”
高麗宗師和滿國宗師多有來往,兩人時常研討刀法,說是同門師兄弟也不為過。這一聯手起來,兩道瀑布正掛倒掛,橫卷翻卷,化成了滔天巨浪,威力強了數倍。
薩堅喝道,“你罪惡滔天,根本不是個人,而是妖魔,世人得而誅之。”
兩位刀法宗師一刀快似一刀,天魔兩隻手臂上的鎖鏈都抖了出來,左右拒擋,但漸漸也左支右絀,落入下風。她固然是因為以一敵二,應付艱難,但剛剛引導萬人發狂,消耗的精神心力也著實不少。
薩堅和崔恆都是歲將六十的老牌宗師,功力深厚,年齡幾乎是天魔的兩倍,兩人加起來,就是她的四倍。雙刀合戰之下,才能把姬夢影壓制下風,對他們來說,其實心中極不是滋味。
此刻錦州城方向煙塵陣陣,正白旗旗主額爾德謨帶了四千精騎趕來,只要圍住高臺,被兩位宗師高人纏住的天魔就插翅難飛。
猛然間天魔腳步一錯,似乎是露了個破綻。崔恆一見,刀光便順勢而上,直取天魔胸腹。
薩堅叫道,“有詐,別攻!”
崔恆一愣,心中卻不信是圈套,刀法去勢依然未變,罡氣一閃,深深刺入了天魔身中。
與此同時,高麗宗師覺得腿上劇痛,原來天魔右腳上的鎖鏈在他出刀的同時,也倏然飛了出來,狠狠擊中了他的脛骨,打得腿上幾乎骨折。
天魔向後一翻,往高臺下躍去。薩堅急忙跟上一刀,在她背後又留了一道深痕,卻終究沒能阻止她跳下臺去。
崔恆腿痛難忍,眼看著薩堅飛身追下高臺,才明白天魔是要打算逃跑,因此寧願以傷換傷,先廢了一個對手的追擊。
姬傲劍見到四姐身中兩刀,痛得心中如同撕裂一般,立刻縱馬直奔高臺,對著從後追下來的薩堅,舉著馬槍扣動扳機。
如是在平地之上,姬傲劍用火銃打來,宗師高人早就能根據他的氣機動作,相應閃避。但薩堅從高臺跳下,半空中無論身形怎麼變化,終究不出一定範圍。
砰地一聲,他的右腿上中了一槍。
天魔登時發出一聲怪笑,她本打算落下臺之後,再來一次以傷換傷,廢掉薩堅一腳。但是姬傲劍開了一槍,卻已不必如此。
薩堅腿上中彈,落地之後卻未摔倒。只聽他怒叱一聲,左足在地上一撐,只以單腳爆發之力,就如勁鳥撲林一般,手中一道瀑布刀光直向姬傲劍斬去。
姬傲劍右手已握起了馬刀,看著東北宗師的刀光卷向眼前,沒有半分逃避的念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