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逐鹿,儒家亦努力抓住這個機會,史書中便有“陳涉之王也,魯諸儒持孔氏禮器往歸之”的記載。在那樣一個年代,儒者們都明白,孔孟的理想主義是不可能適應這個建立新王朝的殘酷過程的,所以我們從輔佐劉邦的酈食其、叔孫通等儒生身上,根本沒有看到儒家應有的只言仁義不言功利的性格,後來叔孫通為漢高祖制禮制,其實是把法家“尊君卑臣”的思想移植到了儒學之內。叔孫通由此拜太常、太子太傅,得以光明正大地傳授儒學,其後的陸賈、賈誼等人的出現,使得儒學不斷地為西漢的上層統治者所接受,而在民間亦得到廣泛傳播,對整個社會開始產生影響,及至武帝繼位,尊儒實際已是呼之欲出。
其後,董仲舒在呈獻給漢武帝的《天人三策》中,針對當時諸侯分裂及匈奴擾邊提出了大一統政策,得到了武帝的賞識,竇太皇太后去世後,儒學便開始隱有官學之勢。
元朔五年冬十一月,劉徹下詔封布衣出身的公孫弘為丞相、平津侯。同年六月,公孫弘與太常、博士一起上書,提出興學、為博士官置子弟,復其身和以學業狀況任官的一整套建議。此一上書得到了劉徹認可,為廣大儒生入仕開啟了一個終南捷徑,也使儒學從此得以一躍而登上了整個王朝統治思想的寶座,而漢初的布衣將相之局遂成歷史陳跡,一批又一批的儒生開始躋身廟堂,公卿、大夫、士、吏多彬彬文學之士。而整個西漢的統治思想亦基本完成了由黃老之學到儒學的轉變,實現了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夙願。
陳嬌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的變化,有一種置身於大歷史之中的神聖感。與後世的腐儒不同,西漢的儒者們是充滿朝氣的理想主義者,他們致力於將孔孟所描述的聖王之治再現於世,同時又因自身的多災多難,在面對現實時,多了一份靈活、機變。如果說,在最初陳嬌或者還會想著去阻止獨尊儒家,但是在這個時代待了這麼久,又經過李希的不斷教育,她已經明白儒家的獨尊,不是任何一個人物一手推動的,而是整個歷史潮流的變化和儒家自身不斷適應變化造成的。渴望有所作為的劉徹需要一個能夠從天道觀的高度來全面論證中央王朝統治的合理性,以及維護以皇帝為代表的中央集權制度的有為理論體系,而董仲舒闡發的新儒學可以擔此大任。風雲際會,儒家得遇其時才能在此後的百年間徹底確立儒學的獨尊地位,以此來說,董仲舒的確當得起配享孔廟的尊榮。
時光荏苒,很快轉到了元朔六年的冬天,這一年,霍去病、紀稹十八歲,霍光、麥芽糖七歲,廣玉公主劉葭三歲。
“公主,來我這邊,來,過來。”霍光對著劉葭喊道。
“公主,快過去啊。哥哥在等你哦。”麥芽糖亦低頭勸道。
劉葭卻噘著嘴巴,整個趴在麥芽糖的腿邊,很不樂意地說道:“我才不要過去,哥哥都騙人。”
“公主,不要生氣了。哥哥好難得才來見你一次的。等一會兒就要走啦。”麥芽糖見她這副樣子,無奈地笑了笑,將她的小手輕輕掰開,勸道。
“可是,哥哥明明答應人家,會陪人家過年的嘛。”劉葭大喊起來,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眼淚開始嘩嘩地落下來,“人家就睡了一下下,哥哥就不見了。嗚嗚嗚。”
“公主,別哭了。”她這一哭,霍光和麥芽糖都慌了手腳,忙靠到她身邊安慰。
“你每次都騙我,不要,不要以為我年紀小就可以隨便騙人。”劉葭邊哭邊指控,“娘說,騙人的小孩會變成長鼻子。哥哥這麼漂亮,不要長鼻子,不要長鼻子哥哥。”
“好啦,好啦。”麥芽糖拿出手絹輕輕給她擦去眼淚,說道,“你看,哥哥這不是又來了嗎?你再哭,等去病哥哥和小紀舅舅從宣室殿出來,哥哥可就要跟他們走了。”
“不許走。”劉葭雖然還在哭,卻也沒有弱了大漢公主的氣勢,這一聲命令說的是果決勇敢。
麥芽糖看她哭鬧不休的樣子,無奈地和霍光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公主,太子殿下來了。”
這句話就像靈丹妙藥一般,立刻止住了劉葭驚天動地的哭聲,她馬上休聲,睜開紅紅的兔子眼,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除了他們三人外,並沒有其他人,便立刻扁開嘴:“糖糖,又嚇我!”
“好了,好了。你再哭,太子殿下可真的要來了。”看她止住了哭聲,麥芽糖立刻極有經驗地為她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淨,然後說道,“說好了,接下來不許哭了。你看,增成殿的蓋長公主,都比你小,也沒有這麼愛哭。”
“人家只比她大一點點。”劉葭馬上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