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劉旦匆匆低下頭,說道:“進去吧。”
殿內,李茜與蓋長公主劉嫣一著淡褐一著淡黃,安靜嫻雅地坐在凳上,做著女紅。李茜看到劉旦與上官桀進來,立刻露出笑臉,說道:“怎麼來了?今日沒去聯絡騎射嗎?”
劉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孩兒有事前來稟報母親。”
李茜點了點頭,說道:“且說。”
劉旦遂將如今朝中的局勢,與衛子夫劉據此刻的步步艱難,一一陳述。李茜一邊聽著,頻頻點頭。
“……所以,孩兒不知,當如何自處。恰好上官提議,便來請母親大人示下。”劉旦說道。
李茜不露聲色地掃了一眼劉旦與上官桀,注意到上官桀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身後,立刻從那噬人的目光中,看出了些端倪。她斜了女兒一眼,也不說破,只開口問道:“旦兒,此事,你可曾和你閎皇兄透過氣?”
劉旦聽到這句問話,不僅愕然。他與劉閎兒時雖然一度親密無間,但是六年多的天各一方後,兩兄弟間再相逢,已深刻意識到雙方非一母所生而造成的巨大差別,自然也不復親暱了。
“看來你是忘了。你這孩子,做事就是太心急。”李茜輕聲責罵了一句,然後說道,“閎兒未及斷奶就養在我增成殿中,自然與你的親生兄長無異。如今局勢兇險,他又是初歸長安,兩眼一抹黑的。你既得了訊息,怎不多照顧他一點呢?”
上官桀聽到李茜著軟綿中帶著某種勁道的話語,立刻將心神從那美貌的公主身上拉回,暗暗讚了一聲,不愧是在衛陳之爭的夾縫中保全己身的美人娘娘。
“幸而上官這孩子機靈,提醒了你。不然,落下了你的兄長,這可是大不敬。”李茜說畢,轉向上官桀,柔聲道,“上官,本宮也不和你客氣。齊王那頭不如你親自跑一趟。如今,這密雲不雨的,旦兒不好落人口實。你且幫忙,風浪過後,本宮自有重謝。”
上官桀臉上閃過一絲開懷,他已完全明白了這位娘娘的暗示。如果他幫助增成殿平安度過這場劫難,那麼他所朝思暮想的人……
“屬下明白。屬下一定不負娘娘所託。”上官桀立刻叩首離去。
劉嫣見上官桀離開,立刻嘟起嘴,說道:“母親,你怎麼和他說那樣的話?”
“母親說了什麼?”劉旦莫名其妙地問道。
李茜看著兩個同一時間降生的兒女,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口氣,若將這二人的性格對調,相比她會輕鬆許多。她也不理會劉旦,只對劉嫣說道:“你看上官桀可是一表人才?”
劉嫣想起方才那個明顯充滿野心的男人,不得不點頭說道:“倒也可以。”
“嫣兒啊。衛皇后所生,嫁得都不如意。你是本宮唯一的女兒,多少年來承歡膝下。你父皇曾允諾,將來你之夫婿,必會得到我的許可。這是他給我的補償。”李茜緩緩說道。
劉嫣聽到這話,猛地一驚。
“你可是覺得,你父皇在此事上,對你偏寵非常?”李茜問道。
劉嫣不由得點了點頭,需知,便是廣玉公主劉葭也無法自行擇夫。
“可這許多年來,母親卻為此事愁白了頭髮。”
正文 第九十章 英雄血盡人間道(五)
這些年來,母親一直在想,該將你嫁入誰家才是最合茜說道,“勳舊親貴,你自然是想挑誰就挑誰,可這些人,真的能保我兒一生安康嗎?我看未必。若是朝中高官,他們身居要職是不假,可是,諸王漸長,在這前途未卜的時刻,哪個心懷大志而行事謹慎的人,會願意在此時尚主?”李茜意味深長地看著陷入沉思的女兒,說道,“嫣兒,你好好想想吧。”
劉嫣默默不語,低著頭,說道:“……也許,母親你說的對。可如果,我根本不想成親呢?”
“選這一個嫁了,至少可以平平安安離開皇宮,而他的能力,也許有一天能真的讓他魚躍龍門。”李茜淡然道,“嫣兒,昭平君之所以能成為昭平君,是因為她的背後有一個地位穩固的陳皇后。你若不婚,將來有誰能保你?”
劉嫣難堪地撇過頭去,知道母親看破了自己私底下的偷偷思量。是的,她做不了昭平君,無法像她那樣終身不婚,在長安城中做一個超然物外的存在。身為蓋長公主的她,未來的一切都取決於廣陵王旦的地位,而廣陵王旦絕對無法成為一個穩固的靠山。
“嫣兒,為娘言盡於此。你自己好好思量吧。”李茜看了看倔強的女兒,不由得暗暗嘆息。
劉嫣抿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