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淮陰是淮河以北的一座小縣城,它的北面是曾經最強的諸侯國楚國,南面是已經反幟昭然的淮南國和江都國。這座小城夾在三大諸侯國之間,動彈不得,而自數日前,有一隊軍馬自北而來駐紮下之後,整個縣城就更加的人心惶惶了,幸而這支軍隊紀律嚴明,除了令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外,並沒有擾民之舉。
這一天的天氣相當的好,有一個白衣男子坐在淮水右岸的一塊大石之上,失神地望著天空,他的邊上立著另一個白衣男子,冷冷地望著他。
“坐下吧。”石上的男子便是紀稹,他轉頭說道,“這裡可是韓信垂釣,漂母贈飯之所。”
“那又如何?”霍去病生硬地回嘴道。
“你以前看兵書的時候,不是很崇拜韓信嗎?現在來到人家的故鄉,好歹要好好紀念一番啊。”紀稹冷淡地說道。
“所以你在這個小城停留了這麼些日?”霍去病挑眉說道,“微之,這個理由太可笑了。”
紀稹終於轉頭正視他,說道:“霍去病,我說過我的事情你別管,別以為你是冠軍侯,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必要的時候,我會讓人把你扔出軍營的。”
“叫我別管?”霍去病嚴厲地掃了他一眼,說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走錯路,不想我們多年的交情化為烏有……”
“不想多年交情化為烏有?既然如此,那一日,你就不該攔我!”紀稹不等霍去病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若不是你把我打暈,這個時候我已經到甘泉宮了。”
“……甘泉宮的狼煙不過一日便熄滅了。那時候,就算你帶人全力賓士,也趕不到。”霍去病淡漠地提醒道。
紀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惡狠狠地說道:“所以,你最好保證,這狼煙是我姐姐自己命人熄滅的。如果她們出了什麼事情,我這一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
紀稹甩開手,頭也不回地離開,在他心中實在是恨極了霍去病那一日的行徑。如今甘泉宮的狼煙熄滅了,而身在京城的李希等人也沒有什麼訊息傳來,那一頭的情況他完全不清楚,帶著軍隊更是進不得退不得。
被留在原地的霍去病望著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平靜的容顏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苦笑,悠悠嘆道:“微之,你知道嗎?你和舅舅真的太像了。其實你的選擇我早就知道,卻還想著,或者真的可以尋到一個知音。其實從一開始,你我心中最重要的東西就是不一樣的……”
“也罷。早就該知道,你放不下陳家,而我也放不下衛家。雖然你不姓陳,我也不姓衛……”
紀稹沒有聽到霍去病最後的感嘆,他煩心地回到軍營,令小兵拿出他的寶劍,正要找人練武,就聽到有人求見。來人正是郭嗣之,這可是給了紀稹一個大大的驚喜。他知道郭嗣之以保護陳嬌為己任,如果陳嬌有危險他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冠世侯!”郭嗣之沒有多說廢話,從懷中抽出一封信遞到紀稹的手中,說道,“這是娘娘交給你的信。”
紀稹急急撕開信封,果然是阿嬌的筆跡,只將甘泉宮中所發生的事情簡單說明了一下,表示自己和劉葭如今都安然無恙,讓紀稹放心,並提了一下衛青下獄之事。
紀稹看完之後,有些悵然若失地放下信紙,那位五度出塞,逐得匈奴北逃的衛大將軍終於一步錯步步錯了嗎?而自己……
待得他醒過神來,郭嗣之早已經不見,而一邊還站著一臉為難的親兵,他開口問道:“侯爺,冠軍侯他……”
“他怎麼了?”紀稹得了甘泉宮的訊息,心情平復了許多,忽然想起自己這段日子來對霍去病態度惡劣,忽然有些憂心起來,趕忙問道。
“他走了,留下一封信。”親兵拿出信件遞到紀稹手中。
“微之,相交一場,去病視君為今生知己,料得君亦如是。然,情分親疏終究有別,今日君為陳娘娘之事遷怒,我並不怪。去病自忖,他日若衛家遭難,實難棄之不顧,君若阻我,亦必翻臉相向。當年,我二人為陛下所迫讀盡詩書,書中曾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之語。去病至今日方悟此乃至理。甘泉宮中勝負應分,去病先行回京,北軍之去留,隨君心意,惟願君之決斷上不負天,下不愧心。去病字。”
紀稹看完信,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輕聲說道:“去病啊去病,你可知道,紀稹已經不必抉擇了。你說你不能棄衛家於不顧……你這個傻子,是想用全部的功勳甚至自己的性命去換得衛家人的性命嗎?”
“侯爺,要不要去追冠軍侯?”
“追?”紀稹機械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