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擊掌相約,下次再見。
宣室殿
正式的接見結束後,衛青和紀稹被單獨宣入了此處。紀稹乖巧的立在衛青身後,小心地用餘光窺視著那身著龍袍之人,稜角分明的薄唇,粗黑挺撥的濃眉,最重要的是那雙黝黑的眼睛散發著無限的神采,自然而然的讓人感覺到一霸氣。他不由得心中輕嘆,怪不得,這樣的男子的確配得上你啊,姐姐。
“仲卿一路辛苦了。”劉徹看著衛青淡淡地說道。
“謝陛下關心,臣不敢言苦。”衛青說道。
“仲卿此次大勝,對匈奴人有什麼看法?”劉徹問道。
“稟陛下,經此一役,河南地已復,則大漢不再有烽火甘泉之警。”衛青說道。
漢朝的都城在長安,而匈奴佔據了河套地帶,導致他們一旦入侵,則長安將立刻受到威脅,示警的烽火一旦燃起,在甘泉宮便可直接看到。文帝之時,匈奴入侵,圍困邊城,烽火直通長安甘泉數月之久,當時甚至設定了三將軍,分別帶兵駐紮於城西細柳、渭北棘門和灞上三地,以防備匈奴兵臨長安城下。可以說,衛青此次收復河南地,設定朔方郡的最大意義就在於使得漢朝和匈奴之間的攻守之勢易位。從今以後,漢朝的核心地帶將不再受到匈奴騎兵的威脅,而漢朝統治者今後的任務,就是籌劃如何攻擊匈奴,而不再是一味的防守。
“然若要出關阻敵……”說到此處,他不由得頓了頓。
“如何?”劉徹問道。
“臣聞高皇帝之時,曾有人進諫說,匈奴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影,臣深以為然。”衛青說道。他所說的,便是劉邦出征匈奴人時,有人給他的諫言,說匈奴人如鳥獸般聚散,如果要跟在後面追擊他們,就如同任何自己的影子搏鬥一般。那時,剛剛統一天下的劉邦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並沒有聽從他的意見,所以才有了白登之圍。
“仲卿的意思是?”聽到此處,劉徹沉吟了下來。
“匈奴地廣人稀,民眾遷徙鳥舉,行蹤不定,縱然大軍出擊,臣恐怕也難以尋得敵蹤,反而有可能因為過於深入草原,首尾不能相顧。所以,與匈奴之戰,廟算為先,長途奔襲,攻其不意,以殲敵主力,攻掠要地為目標,方是比較妥當的方法。相信,以我大漢的財力物力,定能勝過那匈奴。”衛青說道。
大漠草原茫茫,長年生活在那裡的匈奴人擁有比遠征的漢人更多的優勢,所以漢人和匈奴人之間,誰也不能在這場戰爭中佔有明顯的優勢。漢朝要勝過匈奴,靠的就是漢朝擁有更多的子民,更多的財富,這是一場消耗戰。
這個問題,無論是主父偃還是公孫弘都曾經和劉徹討論過,得出的結論和衛青並無二致,但是,從前劉徹倒是可以接受這種說法,但是如今,他卻不願意了。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劉徹沉著臉點了點頭,說道,“長平侯出征在外已久,皇后對你定然十分思念,你先到椒房殿去見她吧。”
“謝陛下!”衛青順從的謝了恩,退了開去。
衛青離去後,劉徹才將眼光轉到一旁的紀稹身上,看到眼前的男孩,不卑不亢的直視著自己。和霍去病一樣的年紀,一樣的自信,卻比他多了一份內斂。
“你知道,朕為什麼派人領你來嗎?”劉徹看著他,淡淡一笑,問道。
“因為我是姐姐的弟弟。”紀稹應道,“陛下不能讓紀稹再留在遼東城,掌控對匈奴的貿易。”
“聰明的孩子。”劉徹含笑點了點頭,“莫怪於,她可以這麼放心讓你獨自留在遼東城中,也難怪你可以把李廣玩弄於鼓掌之間。”
“陛下誤會,小人很敬重李廣將軍。”紀稹聽到玩弄二字,額上不禁冒出冷汗。
“朕沒有誤會。”劉徹慢慢靠近紀稹,俯視著這個孩子,不斷給他壓力,喝道,“你瞞著李廣和匈奴人私下交易,所以白羊,樓煩二部才能敗得如此之快,而且你還聯絡了朝鮮人,不斷偷運朝鮮的貨物入關。朕是答應了和匈奴的貿易,可不記得也允許你們和朝鮮交易。”
紀稹臉色霎時變白,若不是有強大的定力,怕是要在劉徹的壓迫下生生後退一步了。他以為做得十分隱秘的事情,卻全被這個萬里之外的皇帝看在眼裡。
“朕很欣賞你,假以時日必能成大器。不過,有時候不要自作聰明。”劉徹說道,然後對紀稹露出了安撫的笑容,“你姐姐還在昭陽殿等你,隨朕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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