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漢之府庫,何樂而不為也?”公孫弘捧著主父偃的奏摺,眼睛一目十行的掃視一遍。
“弘卿以為主父偃之議如何?”劉徹接到主父偃的奏章之後,立刻宣召御史大夫公孫弘進宣室殿共議。年輕的他對於主父偃這一計策相當的感興趣。
“確是好計。”公孫弘雖然是儒生,可是卻沒有後世腐儒那種愛護四夷的胸懷,也不會幻想著這個世界真如孔夫子說得那般可以修仁德以招四夷。他雖然和主父偃不對盤,但是還是肯定了主父偃的離間計。“此亦算得是離間計,一旦軍臣單于死,伊稚邪與於單反目,屆時如果我大漢能夠抓住時機,必可一雪百年之恥。”
“弘卿難道不覺得此計過於毒辣,一旦內亂起,不知多少匈奴人死於此。”劉徹笑著說道,“有失仁德啊。”
“孫子曰:非聖賢不能用間,非仁義不能使間,非微妙不能得間之實。臣以為主父大人此計已得間之髓,非聖賢仁義如陛下者,不能用之。”公孫弘聽到劉徹這麼說,自然知道他這是在諷刺和他同為儒家的董仲舒,雖然從國家治政的角度來說,對於董仲舒的許多學說他是極度不贊成的,但是對於孔孟皆倡導的仁德,他還不至於當著皇上的面贊同他剛才的諷刺,只能故作不知。
“這次匈奴盜邊,雖然右北平險些被攻破。不過,遼東城卻立下了大功啊,遼東城城主李磷率領騎兵阻敵,殺敵數千,後來又領兵解右北平之圍。韓安國送了奏摺來,要舉薦此人。”劉徹大概知道自己的心腹大臣的意見之後,就將注意力轉向了另外一件事情。
“不知皇上之意?”剛才主父偃的奏摺中已經提及了遼東城人馬參與戰鬥的事情,對於此事公孫弘自然是知道的。
“他們二人未得朕意就私縱了匈奴的左谷蠡王,韓安國在他的奏摺中給瞭解釋。說是如無匈奴左谷蠡王在,單憑遼東騎兵絕無可能解去右北平之圍。”劉徹說道,“想來他們膽大包天,已經和伊稚邪談妥條件,伊稚邪才如此配合的退兵。”
“主父大人想來也是心急。”公孫弘聽出劉徹並無責怪之意,便隨聲附和道。
“那麼,弘卿以為,該如何封賞這個李磷。我大漢對匈奴,從未有如此之大勝啊。”劉徹心中其實掩不住高興,畢竟從他有生以來,漢朝第一次真正勝過了北面那個強大的國家。
“李磷乃白衣之身,雖有大功,恐怕也不宜給予太大的封賞。”公孫弘說道。
“這是為何?”劉徹不由得有些不樂意了。
“先有衛將軍以擊匈奴而得封關內侯,再有這李磷憑邊功白衣晉升,臣恐怕長此以往,邊將們會自開邊釁以求封賞。屆時,國家反受其亂。”公孫弘解釋道。
“這……”劉徹頓了頓,雖然說他自己十分樂意見到武將們的鬥志,但是公孫弘所說的也不能不防,畢竟現在關於諸侯王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如果朝廷不能在對匈奴的戰爭中掌握程序,那麼可能會被諸侯王有機可乘。“既然如此,先召李磷來京晉見,再議其他。”
“皇上,該用膳了?”衛子夫將新生的孩子交到了宮女的手中,自己走到了失神很久的劉徹身邊,開口說道。
“哦。”劉徹聽到衛子夫的叫喚回過頭來,兩人慢慢走到几案邊上,跪坐下來。劉徹拿起桌上的一個玻璃杯子,注視著裡面碧綠的酒液,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皇上,皇上。”衛子夫剛讓宮女佈置完餐具,就發現劉徹拿著裝滿了酒的杯子發呆,“皇上,這是今秋上貢的新豐酒,你還喜歡嗎?”
“啊,朕只是在看這個杯子。”劉徹發現衛子夫黝黑的眸子里正定定的望著自己,雖然在那個溫和的表面下,他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緒,劉徹還是回答道,“朕只是在想,能夠做出這些的遼東城,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什麼樣的地方?”衛子夫不是很明白劉徹想說的是什麼,對她來說未央宮外的世界就已經十分遙遠,禁中以外的一切更是十數年來未曾再想過,“臣妾聽人說,只是一個小城而已啊。”
“小城?不,或許不僅僅是小城。”劉徹搖了搖頭,拿起筷子開始進食。衛子夫雖然對劉徹最後的神情十分疑惑,但是對於劉徹不想說的事情,她一貫都不會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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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一是漢武帝所信任的監察使聶勝手下的一員得力戰將,他奉命潛伏在遼東城已經有數月之久了。現在他的身份,是主父偃帶來的那十萬移民中的一員,因為腦子靈活,在城中開了一間專門供往來客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