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程門笑閉著的眼直到感覺俏人影來到他面前才睜開。
“相公。”
“謝謝娘子。”
她盤腿坐下。“你的傷口要上藥。”
他瞅了她一眼,眼中有著似笑非笑的溫柔。“我相信娘子找草藥的能力,不過藥材裡頭不會再放奇怪的東西了吧?”
她意會過來,忍不住嬌嗔。“你想到哪去!”
“我不過實話實說嘛。”
“你的傷……”她還是擔心。
“只是劫數,總是要應劫的。”他再淡然不過。
“既然你算得出來自己要歷劫,為什麼不逃?”
“傻娘子,劫厄就是劫厄,輪迴中早就註定了。”
“如果可以,我寧可替你受這苦。”
“劫難過去,搞不好我可以長命百歲,你不希望我活得很老嗎?”
“你還有心情說笑?”是為了安慰她吧……
“人生在世,凡事要樂觀面對。”
“善詠被帶走了,他不會有事吧?”望向已經沒有遮蔽效用的外牆,就算善詠有著撲朔迷離的個性,來歷更是一團謎,她還是會牽掛。
“有事的人可能是你爹……”他目光沉潛,深沉難測。
“我不懂。”
“以後你會知道的,我們上路吧,要是蕭炎去而復返就不好了。”
“嗯,我扶你。”
“偏勞娘子了。”
離京師越遠,閻金玉心情越沉重,凡是走過她爹的屬地都能看見百姓被剝削的情形,有的百姓甚至要賣兒賣女來繳稅賦。
只要提及閻瑟,幾乎每個人都咬牙切齒,怨聲載道。
這已經是暴君了。
閻金玉有些明白她阿爹養了許多食客的銀子打哪來了,數以百計的人每天要吃喝,光靠他的俸祿遠遠不夠用的。
他對百姓放債,以利息維持巨大花費,而被剝削的平民小百姓怎麼可能繳得出來高額的利息,雪球越滾越大,只能越過越窮困,叫苦連天。
他不只貪贓枉法,結黨營私,還想帶兵謀反,據地為王。
她不明白,明明就已經位高權重,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那是她爹嗎?她都快要不認識了。
“你在想什麼?”箭傷,加上奔波,程門笑發起高燒,不敢冒著秋老虎的威力在太陽下趕路,於是他們走走停停。
“你不要說話,萬一牽動傷口……”她憑著看藥書得來的知識找到幾味藥,但是效果有限,身邊要是有能生肌愈骨的金創藥就好。
那藥,必須回家拿。
“現在的我醉臥美人膝,夫復何求?”
“你別貧嘴了!”發高燒呢,還有興致調侃她。她心中一嘆。
“對你說的話我字字真誠,發自肺腑,我對你沒說過半字的謊言。”
閻金玉心酸。
“是我拖累了你,原先你不必受這些苦的。”以前看似盲目的情意已經惶惶不可考,日日相處,衍生出來的已然是貨真價實的真情。
但是當日他曾鐵口直言,要了她,他將永無寧日。
他是早早就看到今天了嗎?
“說什麼受苦,你金枝玉葉,委身跟了我,一沒功名,二沒事業,頭上沒有片瓦,腳底無安身之地,我這丈夫當得才丟臉。”
做與他的妻,真是委屈了。
她強打起精神刮他的臉,“既然知道拖累我就趕快好起來,別口惠實不至了。”
“我本來就好得不得了,是你愛操心。”嘴上逞強,高燒的頭卻轉為暈眩,眼睛裡都是星星。
早知道他就該把身子養壯點,別讓他的娘子為他煩惱擔心……
“相公!”
他很想響應她什麼,可惜力不從心。
“相公……夫君……”她的聲音轉為驚慌,接著遠去。
“我有點累,想睡一下。”他以為他把話說得很明白,其實只有乾涸的嘴唇動了動,任何聲音都沒有。
“相公!”
程門笑沉沉的闔上比鉛還要重的眼皮。
任憑閻金玉叫得喉嚨發啞,他已經沉入黑色的夢鄉。
不正常的嫣紅罩著程門笑的臉龐,太過乾澀的唇、悶燙的四肢……閻金玉無措了。
她不能怕、不能慌、不能亂。
她必須找地方安頓下來。
也不知道哪生出來的力氣,她用盡吃奶的力氣,費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