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2 / 4)

人才,嫦棣更是個人才,前一刻還在帳前唾沫橫飛,恨不得嘴裡頭飛銀刀將阿蘭若釘死在當場,上君的腳尖剛沾進船艙,她牙縫裡頭的銀刀竟頃刻間變成一篇哀婉陳情,跪道萬不得已驚動上君,卻是因阿蘭若與蘇陌葉不顧師徒倫常,私相授受暗通款曲,此時二人俱在帳中,她同橘諾兩個姑娘家遭遇此事何等驚嚇,不知如何是好云云。

因這出戏一步一環都和嫦棣的意,因此她演得分外盡興。興頭之上時,眼見上君投向帳中的目光飽含怒氣,且漸有烏雲壓頂之勢,心中十分得意。得意間一個走神,再望向上君時,卻見他看著她身後,眼中滔天怒氣一瞬竟如泥牛入海,轉而含了滿目的訝然。

嫦棣好奇,忍不住亦回頭相看。

這一看,卻看得身子一軟,側歪在地上。

身後大帳不知何時已然撩開,阿蘭若躺在床裡側,外側坐在床沿上的銀髮青年,正不緊不慢地穿著鞋,卻哪裡是什麼蘇陌葉。雖然身上披的不同於尋常紫袍,乃是一件清簡白衫,但這位穿鞋穿的從容不迫的仁兄,他們口口聲聲的姦夫,卻實實在在,是阿蘭若明媒正娶嫁過去的父君息澤神君。

艙中一時極靜。上君瞧了僵在一旁的橘諾一眼,顏色重看不出什麼喜怒。

侍女們垂目排成兩串,大氣不敢出。幾個站得遠膽子大的在心中嘀咕,從前主子們私下對二公主殿下時有恥笑,言她空領一個神官夫人的名頭,卻搏不得神君大人的歡心,今個日頭已升得這樣高,神官他人才剛起床,二公主殿下她……這不是挺能博神君大人歡心的嗎?

因剛起床之故,息澤神君銀髮微亂,衣衫大面上瞧著整齊,衣襟合得卻不及平日嚴實,晨光灑進來,是段好風景。

風景雖好,小艙中此時氛圍卻凝重,神君倒是一派淡然,穿好鞋子,並未如何瞧房中站成一團的列位,回頭錦被一裹,將床上的鳳九裹得嚴嚴實實,輕輕鬆鬆地打橫抱起來,途徑屏風旁的方桌時,方同上君淡淡點了個頭:“太吵了,先走一步。”

上君瞟了跪地的橘諾、嫦棣一眼,即便是一族的頭兒,世面見得不可謂不多,這種情景下也著實不曉得該說什麼,含糊地亦點了個頭,說了聲:“這個事,回頭查證清楚會給你個說法。”一族頭兒說出這個話,已經有些伏低的意思。不料臉色慘白的嫦棣突然嘶聲道:“他不是息澤,他一定是蘇陌葉變的,因曉得同阿蘭若的醜事無法遮掩才出此下策,蘇陌葉的變化之術高超,連父君你也不定能識的出來,但父君你一定信女兒……”

上君神色變了好幾遍,終於沉聲喝道:“住口。”嫦棣嚇得退了一步,臉色煞白地咬住唇。艙中一時靜極,唯息澤抱著阿蘭若走得利落,腳步聲不緊不慢漸漸遠去。嫦棣垂著頭,指甲嵌進掌中,留下好幾個深印,她放在那番話,這個假息澤竟敢不理會。

上君似是有些疲憊,靜了一陣,突然朝著艙口道:“你怎麼也來了?”

嫦棣一驚,立刻抬頭,身上又是一軟,幾乎跪也跪不穩。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艙門口站的,竟是白衣白袍手撫碧綠洞簫的蘇陌葉。怎麼會是蘇陌葉。

陌少風姿翩翩立在艙門口,臉上抬出一個有分寸的笑,手上有分寸地朝著上君施了一記禮,心中有分寸地罵著娘。

帝君,何其會打算的帝君。明明是他老人家將計就計編出這場戲,他老人家倒是溜得快,卻將自己推出來唱壓軸,他大爺的。

他心中罵著大爺,面上卻依然含著笑意,起聲道:“著實沒有料到上君也在這裡,今日一大早蘇某得了封信,落的是阿蘭若的名,邀我辰時末刻同她在她艙中相見。但阿蘭若的字原是蘇某一手教出來的,是不是她親筆手書,尋常人瞧不出來,蘇某卻還略分辨得出一二,因此想挑個清白時辰前來探問探問阿蘭若,卻不想遇到上君亦攜著兩位公主前來探視她,倒是我沒有挑對時辰了。”

一席話落地,今日阿蘭若房中這樁事,來龍去脈到底如何,便是傻子也猜得出了。

嫦棣臉上一片慌亂,跪行抱住上君的腿:“父君你別信他,他全是胡說!”

蘇陌葉做不明所以狀:“這等事三公主卻不好冤枉蘇某胡說,蘇某這裡還存著這份不知出於何人的手書為證來著。”

嫦棣原本煞白的臉色瞬然鐵青,求助似的緊盯著一旁的橘諾,橘諾只做垂首不語,雙手隱在袖中,身子卻像繃得極緊。

上君含著怒色的目光從橘諾身上移回嫦棣身上,再移回橘諾身上,沉聲開口道:“來人,將兩位公主帶回去幽在房中,無我的命令不許出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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