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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沒看出任何端倪。
五雙眼睛都聚焦在她身上。
梁心銘朗聲道:“皇上,各位大人,微臣只是個縣令,人微言輕,恐怕難以勝任此事。不知皇上為何將這工程交由微臣總理?這超出了微臣的許可權,不合理。”
靖康帝道:“愛卿太謙遜了。愛卿能造出一個潛山湖水庫,朕相信愛卿也能修建此路。這工程也是愛卿先提出來的。朕讓愛卿總理工程,是讓愛卿全權決斷,免得各方插手,出了差錯,反耽誤了大事。”
梁心銘為難道:“但微臣只是個縣令。”
左相問道:“梁縣令嫌官職低微?”
梁心銘道:“下官確實官職低微。”
左相追問:“你想加官?”
梁心銘道:“左相說笑了。無功不受祿,下官任縣令才一年多,尚未做出什麼成績,怎敢邀功加官!”
左相道:“這就對了。只要梁縣令將此工程完成了,皇上必定會論功行賞,升官無需說的。”
靖康帝也道:“正是。你雖是個縣令,朕會傳旨,授予你總理該專案的權利,愛卿只需奉旨行事即可。”
梁心銘道:“可是……”
靖康帝問:“朕問你,你可會修路?”
梁心銘道:“會。可是銀子……”
不把銀子落實,她是不會鬆口的。
金尚書道:“戶部全力支援!”
蘇相忙問:“梁心銘,你可有把握修建此路?”
梁心銘堅定道:“有!但是這預算已經擴大了,遠遠超出了下官請示的工程數額。”銀子少了萬萬不行。
左相道:“你重新算來!”
有多少給多少嗎?
梁心銘深深地困惑了。
王諫忙問:“你只說,你對修路在行嗎?”
梁心銘看看上面熱切盯著自己的年輕帝王,再掃一圈咄咄逼人的四個老傢伙,心裡掂掇:王諫和蘇相反覆詢問她對修路可在行、可有把握,似乎提醒她不可貿然答應;左相和金尚書則為了引誘她答應,隨她提條件;至於靖康帝,是真心希望她大展身手,為君分憂的。
梁心銘垂眸,靜靜沉思。
她原本只想修建潛縣境內的路,之所以做了那麼大一個預算,把六安府都囊括進去,是為了方便審批,讓唐知府也參一腳,分散她的責任。誰知現在專案擴大、道路延長了,還讓她負責整個工程。
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左端陽不可能這麼好心。
她並不是沒能力做。
是權責不匹配呀!
試想,她一個小小的縣令,能調動指揮各方面的人事和物資?回頭人家不聽她的怎麼辦?銀子少了怎麼辦?
讓她負責可以,她有要求。
她敏銳感覺,這是她一個機會!
御書房安靜下來。
靖康帝看著凝神思索的梁心銘,目露讚賞:這個溫潤如玉的臣子,不驕不躁,不但有主見,還很謹慎,換一個好大喜功的,恐怕早就答應了。這才讓他放心。
左端陽也暗暗評價梁心銘:比起王亨的強勢和張揚,梁心銘溫和從容,卻又不失自信;王亨如一柄利劍,直指人要害,梁心銘卻上善若水,以柔克剛、無聲滲透。他不由加強了對這個縣令的重視屢次殺不死的人會簡單嗎?
良久,梁心銘抬頭,對著靖康帝展現一個優雅的、從容的微笑,靖康帝也不自覺笑了,主動問:“愛卿想好了?”
梁心銘點點頭,正容道:“皇上,要微臣負責專案可以,但微臣有兩個要求。”
靖康帝沉聲道:“愛卿講來!”
梁心銘道:“一是銀錢物資足額撥付;二是人事全權支配。”
……
這場高層會議結束後,靖康帝留下樑心銘,其他人告退。
臨去時,左相丟給梁心銘一個含蓄莫測的微笑,顯示了他宰相肚裡能撐船的氣度;王諫神情淡淡的,但梁心銘卻感受到他的不滿,還有擔憂;蘇熙澈笑容和煦。
梁心銘保持著完美無缺的儀態,等他們離開後,抬眼看向靖康帝,心情一鬆,笑了。剛笑一半,忽然奇怪:為何自己對著皇帝不緊張,幾個大臣卻讓她如此戒備?
靖康帝見她這樣子,和自己一般心理,又是好笑又是喜悅。整天對著這些各懷心思的臣子,和他們周旋,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他也煩、也累。所以,這些人一走,他也覺得輕鬆了,不想再碰那些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