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越說越不像話了。”
“你先說人家的嘛。”
……
自從毓秀到上海看望爸、媽去了,巧雲便搬到二姐這邊來。不用說,有根又到楚爺那兒去了。有時,春妮和春玲擠在套間的小床上,有時,不是春妮就是春玲,總有一個人要混到大炕上來。甚至四個人鬧騰到半夜,就這麼擠巴著睡下了。
二姐這幾天心裡也添了許多心事,當三個女孩子睡下後,她怎麼也無法入夢,倒不是想自己過去那些事。這種事,儘管翻來覆去想過無數次。但畢竟,時日久遠,她也不抱什麼奢望。那晚,又破天荒告訴了毓秀和巧雲。在她心裡,倒是疼起毓秀和巧雲來了。她覺得這些城裡娃也真不容易,也才只有十六七歲,就不得不離開父母,還不知道出路在哪裡。哪像春妮和春玲,她們沒見過大世面,也就安於現狀了。但很快,她又苦笑著搖搖頭。想這些有什麼用呢?這事,不光自己決定不了,她們的父母不也一樣決定不了嗎?也只能騎著毛驢看唱本,走著瞧啦。
她又看了看巧雲熟睡的小臉,夢裡也總是甜甜的,一笑兩個小酒窩。嗨,要不是人家城裡娃精明,這麼好的姑娘差點讓有才那個人渣禍害了。她想起來就有些後怕。事後她找到柱子,柱子後悔的直撞牆。還好,沒出什麼大事,也算萬幸。不過,還真的提防著點,這兩朵鮮花還真惹人眼呢。只是可惜,現在這樣的形勢,什麼時候才是她們的出頭之日?雖然聽說有些知青也在農村安家落戶了,她也想要是多這樣兩個女兒該多好,可還是更希望她們能夠回到城市去,那裡才是她們真正的家。
想到這些,她心裡又一聲長嘆。她想找出答案,答案其實是很明確的,那就是完全安上面的指示精神辦。她聽說城裡更亂呢,如果真是這樣,兩個女孩子放在自己身邊也好,至少在秀水村,不會有人把她們怎麼樣。
她欣慰地笑了,感覺笑得也特別甜。她想毓秀也該回來了,如果她的爸媽沒什麼事,這孩子在這裡自己也會安心些。只是都是這麼大的姑娘家,按農村的習俗,該找婆家了。可她們是有文化的人,和這些跟土坷垃打交道的人根本不打界。如果真的留下來,也太委屈她們了;如果不能,她們的將來又在哪裡呢?
正胡思亂想著,公雞的啼鳴打破了夜的寂靜,也打亂了她的思緒。農忙時節一過,多睡點懶覺也正常。她心裡安慰著自己,不知什麼時候也睡過去了。一覺醒來,陽光已射到炕角角上來了,三個女娃兒也都不見了影兒。她忙穿好衣服,站在街口,還是不見她們的影子。
春妮和春玲肯定上學去了,巧雲呢?她回身剛要帶上門,巧雲急急火火地跑來,差點跟她撞個滿懷。
“二姐,快看看去,昨天夜裡,歡歡生小寶寶啦。聽桂爺說,他一宿沒閤眼呢。”
“瞧你的樣子,比自己生了小寶寶還高興呢。”
“二姐再胡說,不理你了。”
一邊玩笑著一邊來到牲口棚,除了楚爺,好多人都在那裡忙活著。
在炒料豆的婦女中,一個人引起巧雲的注意,一身團花衣服,還是那條熟悉的頭巾。不正是菊花姑娘嗎?
一點沒錯。那個晚上,她親眼看到菊花跟有才到草垛後面去了,好長時間才出來。原來有說有笑的菊花直到幹完活回家,便再沒言語過,甚至,其他人也不再取笑她。當時,她就意識到這個李有才沒幹什麼有出息的事,但還是不願意想太多。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一定會有村民出來制止,可事後也悄無聲息了。後來,她又聽毓秀說起那天吃“憶苦飯”時有才和菊花的事,心裡不覺湧上一絲悲涼。人的命運真是難說啊!一個好端端的姑娘,竟然讓二流子糟蹋了,還沒有地方傾訴。不過很快,她又笑自己太多事。別說菊花,自己又能怎麼樣呢?那晚,她跟毓秀打鬧的時候說過死活也要回城的話,可是回得去嗎?還真是的,人更多時候其實掌握不了自己,而只能聽任命運的擺佈。想到此,又覺得有些悲哀,不是為菊花,而是為自己。
那天有才來找她,她就意識到那傢伙根本沒安好心,但又找不出正當的理由來拒絕,畢竟,這是柱子隊長的安排。再加上,這個階段也確實夠悶的,正想出去串串呢。而且,她也覺得,儘管那個二流子不懷好意,量他還不敢怎麼樣。
儘管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有料到有才真的那麼粗鄙可惡,一點怕性都沒有。幸好有把水果刀,不然,他要硬來,暗夜裡沒有外人,還真拿他沒辦法。
每次想起來,她都有些心驚肉跳。不過,她依然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