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旁邊退開兩步。
李雲海冷笑道:“老子好心好意跟你說話,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我的人生我做主!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指手劃腳、說三道四?我要辭職,自有我的道理!夏蟲不可語冰!”
他又用力抓起劉富貴的搪瓷杯子,用力往地上一摔!
這杯子質量極好,只磕掉了外面一層白色的釉面,形成幾個缺口。
林芝輕呼一聲,像不認識似的看著李雲海。
這和她認知的李雲海完全不一樣啊!
他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暴戾了?
李雲海雙手握緊了拳頭,手臂上青筋暴突,臉色變得鐵青,雙眉擰成疙瘩,就連太陽穴旁邊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劉富貴被他的舉動惹怒了!
他指著李雲海,手指輕輕顫抖,頭髮凌亂,眼神嚴厲,憤憤然的說道:“你這個小同志,你狗咬呂洞賓,你不識好人心!我有心給你留一條退路,哪知道你把我的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你這麼多年的書,可算是白讀了!”
李雲海沉聲道:“你批了我的辭職報告便好,不然,我今天還要大鬧機械廠!”
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威嚴的喝斥聲:“放肆!我們機械廠,雖然不是行政機關,但也輪不到你來撒野!劉富貴,此人是誰?”
李雲海不用看,一聽聲音也知道來人是機械廠的廠長周存圃。
周存圃四十八歲,梳著大背頭,正當年富力強的年紀,人長得並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但身板挺拔,國字臉帶著幾分上位者的威儀。
他揹負雙手,清冷的目光,死死盯著李雲海看。
劉富貴向廠長彙報:“周廠長,他就是李雲海,今天剛來上班,就要辭職。我勸了他幾句,年輕人火氣大,一不小心就把我桌子上的開水瓶給碰倒了。”
他這是在廠長面前維護李雲海,覺得廠裡分配一箇中專生來不容易,想給李雲海留點臉面,他還是想留下這個技術員呢!
周存圃冷笑一聲:“劉富貴同志,你不必為他求情!他小小年紀,不懂得謙虛恭敬的道理!脾氣這麼差!這種人才,我們廠不需要!既然他要辭職,那就成全他好了!哼!”
劉富貴一臉迴天乏力的苦笑,搖了搖頭,對李雲海道:“小同志啊,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以後一定會後悔今天的魯莽!一時衝動鑄成終身大錯啊!”
李雲海淡然說道:“我的人生我說了算!我就是這麼的任性,我說辭職就辭職,我的人生有足夠的底氣,我可以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
周存圃轉身走了幾步,聽到這話,回過頭來,又看了李雲海一眼,冷哼道:“年輕人,沒經過社會的毒打!不知道天高地厚!讓他走!”
劉富貴拉開抽屜,拿出李雲海的辭職信,給他辦理相關手續,說道:“你辭了職,你的個人檔案,會被移交到縣裡的勞動局。你以後要是找到了新的單位,就去勞動局辦理調動手續。你的人事關係、糧油關係,跟我們廠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好自為之吧!”
李雲海看著手續辦妥了,瞬間又像變了個人似的。
他拿來掃帚和拖把,把地面打掃得乾乾淨淨,將碎了的開水瓶和搪瓷杯子撿起來放在角落的簸箕裡。
然後,李雲海掏出一百塊錢來,放在劉富貴的面前,一臉歉疚的說道:“對不起,劉科長。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但我不得不辭職,我有我的苦衷。我剛才這麼做,並非失心瘋,而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讓你批准我的辭職申請。這是賠償開水瓶和杯子的錢,請求你原諒我的不識好歹。謝謝你給我辦理了辭職手續。江湖路遠,山高水長!或許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
劉富貴等人,看看桌面上的十張大團結,然後駭然的看著眼前人。
李雲海明明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啊!
他怎麼可以有如此的心機和城府?
剛才那一幕,他還表現得如此活靈活現,一點也不像是演出來的!
劉富貴怔了一怔,吐出一口濁氣:“你厲害!我小瞧你了!李雲海同志,我們雖然沒來得及同事一場,如今你辭職了,那些恩恩怨怨就算了吧,都過去了。明天又是新的開始,誰離開了誰日子都照過。在此,我希望你前程似錦吧!”
李雲海深深的躹了一躬,說道:“劉科長,謝謝你。”
走出機械廠的大門,李雲海長吁了一口氣。
縣城的天空是湛藍的,有一種海闊憑魚飛,天高任鳥飛的廣闊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