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海很是震驚,打字機廠最近兩年,得到了四海集團的關照,效益都還不錯,蔣志軍又是廠長,怎麼會連三千塊錢都拿不出來呢?
他輕咳一聲,開啟公文包,掏出三沓錢來,遞給蔣志軍。
“蔣廠長,這是三千塊錢,你先拿著應急。”
蔣志軍連連搖頭:“使不得啊,李總!這麼多的錢,我們還不起的。”
李雲海笑道:“三千塊錢而已,怎麼可能還不起呢?拿著吧!救人要緊!”
蔣志軍嘿了一聲,伸出雙手接過來,說道:“李總,謝謝了!我打個欠條給你。”
李雲海擺擺手,說道:“先不說這些。”
蔣志軍有了錢,腰桿子馬上就挺了起來,把錢往老婆懷裡一塞,說道:“還不去醫院?”
他老婆欲言又止,拿著錢裝進包裡,出門去了,不一時又走了上來,把剛才扔下去的臉盆撿回家。
蔣志軍尷尬的道:“李總,讓你看笑話了。來,請坐。”
他家裡窄,椅子也有限,李雲海不好坐,便道:“蔣廠長,我們到外面說話吧!”
蔣志軍說了一聲好,和父母說了幾句,便和李雲海他們下樓來。
李雲海問道:“你家窘成這樣?不可能吧?打字機廠最近的效益不是挺好的嗎?”
蔣志軍長嘆道:“效益再好,也填不完以前虧損下來的窟窿。這麼多的工人、退休職工,都要工廠養活呢!”
李雲海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說道:“那你是廠長啊,獎金福利,應該不算少。”
蔣志軍道:“我每個月工資是126塊錢,你看到了,我家那麼多的人要養活。我爸媽所在的工廠已經改制分流,他們年紀大了,找不到工作,等於是退休在家。我妻子的單位效益不好,每個月拿36塊錢的保底工資。我家還有三個娃娃要上學。我們這點工資,哪裡夠用的?我岳母身體不好,我老婆又是獨生女,她家的老倆口,也要我倆來負擔。”
李雲海點了點頭:“那是真的難。”
蔣志軍道:“我和我老婆都是獨生子女,所以想著多生兩個孩子,省得孩子以後像我們一樣難,結果呢?我們這一代更難了!”
李雲海笑道:“再難也就這幾年,你的幾個孩子,馬上就長大了,很快就能參加工作賺錢,你們苦盡甘來的日子,不遠嘍!”
蔣志軍嘿嘿一笑,眉頭卻皺得更深。
一行人來到國際大飯店,龔潔點了一桌酒菜。
蔣志軍道:“李總,不用這麼破費!你來上海是客人,理應我來請客。”
李雲海道:“咱們之間,就不必分這麼清楚了。”
一時間酒菜上來,龔潔給三人都倒滿了酒杯,她也不知道李雲海找蔣志軍有什麼事,還以為是談打字機生產的事情。
酒過三巡,蔣志軍問道:“李總,你說有事找我商量,請問是什麼事?如果是生產上的事情,請你放心,我保證按時交貨。我這個人公私分明,家裡的事情再爛,也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
李雲海道:“蔣廠長,打字機廠現在這麼個情況,你有沒有想過跳槽呢?”
蔣志軍愣道:“跳槽?要說效益,咱們廠還算不錯,更好的單位,我也進不去。”
李雲海道:“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到西州發展,你願意嗎?”
蔣志軍問道:“西州?能有什麼好工作給我做?”
李雲海笑道:“來我們集團工作呢?”
蔣志軍道:“到西州哪一家工廠?”
李雲海道:“是這樣的,我們集團總部缺一個管理生產的副總,不知道蔣廠長有沒有意願前來屈就?”
“啊?”蔣志軍一聽就發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可是四海集團!
雖然說上海打字機廠曾經風光無限,但那都是過去式了,如今的打字機格局,風去變幻,早就是四海智慧打字機的天下。上海打字機廠,也淪為了四海集團的代工廠。如果沒有四海集團的訂單,這家工廠在改革的潮流中,會成為頭一個改革的物件。
從體量上來說,四海集團是幾十億的公司,是上海打字機的幾十倍。
發展前景上來進,四海集團是新興的科技產業,正當最好的發展時期,前途無量。
職務上來說,蔣志軍在上海打字機廠只是一廠之廠,到了四海集團卻是總部的生產副總,不可同日而語。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蔣志軍不由得愣住了,一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