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吃,早起的蟲兒等著被鳥兒吃。
山巒間迷濛著一片白茫茫的晨霧,習慣早上耕作的農人,已經行走在田間地壠,屋後的雞鴨嘎嘎叫著,幾隻土狗追逐著跑過去。三口水井邊,有婦人在捶洗小孩子昨晚尿溼的衣服。
林芝和雲芳、雲英一起在屋前玩起了跳繩的遊戲。
李雲海幫母親抓了一隻雞來殺。
張淑文低聲問大崽:“林芝真的能和你好一輩子?”
李雲海把雞頭卡在雞翅下,捏緊了,扯掉雞脖子上的絨毛,一刀下去,雞血濺射,掉到地面放了鹽水的碗裡。
“媽,別想這麼多。你兒子有出息,總能找到老婆!”
“是,話是這麼說。李支書的表侄女去尋你了沒?”
“你說丁苗啊?她在我店裡工作呢!你和爸要是有空,也到省城來玩,我現在開了店,又租了房子。”
“家裡養著雞,養著鴨,還喂著豬,我們一天也離不開。”
“放下一切,到城裡玩一玩嘛!”
“不去。有什麼好玩的?去了還得花錢。還不如在家裡養雞餵豬哩!”
“……”
家裡馬上就要翻建新屋,父母這一年之內,怕是沒時間來城裡玩。
“雲海,老三他小,不懂事,你不要生他的氣。”
“我生他的氣幹嘛?他沒出息,是他的事!跟我無關!兄友弟不恭,我也莫奈何!不過呢,兄弟雖有小忿,不廢讎親。媽,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李雲海放了雞血,把雞放到盆裡,提起水壺,將剛燒開的水淋到雞身上,燙上兩分鐘,母子倆一齊動手,很快就把雞毛給拔光了。
張淑文拿了一把幹稻草,放在旁邊點著了火,用鐵鉗夾起雞頭,將雞提起來,放到火上烤,轉了幾個圈,就把沒拔光的絨毛給燎光了。
李雲海最喜歡吃稻草燎過的雞,有一種特別的清香。
城裡攤檔上殺的雞,怎麼做也沒有這種味道。
吃過早飯,李雲海幫家裡挑水,又幫母親下地摘菜。
鄉下快到農忙時節,雙季稻該收了,有的田裡已經有人在割稻打穀子。
李雲海問母親:“家裡的稻什麼時候收?我回來幫你們。”
張淑文說不用你操心,我們忙得過來。你是讀過書的人,幹不慣體力活,小心累壞了你的腰。
李雲海聽了,心裡酸酸的。
前世他就是聽信了父母的這句話,真的很少幫家裡幹農活,以為自己能讀出農門,就真的光宗耀祖了,是最大的出息。卻不知道比起父母輩來,他那點出息又算得了什麼?
在最艱難的年月裡,父母還養活了他們兄妹五人,送他們都讀了書,讀到他們讀不進去為止。而後來義務教育了,免了學費,他卻連一個女兒都沒有養好。
他現在明白了,自己年輕時的歲月靜好,都是有父母在負重前行。
上午九點半,石板村來了兩輛車,一輛是破舊的老式北金吉普,一輛是卡車,卡車後面站著十幾個漢子。
李雲海聽到汽車響,便知道是徐堅帶人來了。
只是他沒想到,縣建工局的崔寶剛也跟了過來。
李雲海洗了手,和他們見面,遞煙寒暄。
徐堅看了李雲海的地基,說這裡風水好,是個出人才的好地方,又說這地基方正,很好建房子。
李雲海和他一起,扯著捲尺,又測量了一番尺寸。
徐堅一邊叼著菸頭,一邊在小本子上記錄資料,菸灰長長的,也不掉落。
雖然有設計圖,徐堅還是相信自己測量出來的數字。
“李同志,這地基很堅固,我們先砌一圈石基,再在中間鋪鋼筋打水泥,保你百年良屋!屋子離馬路還有8米遠,足夠做一個小院子,後面有10米深,可以建雜屋,還可以做一個菜地。”
他指著旁邊的兩間屋子,問道:“這半邊屋,不是你們的?”
“不是。這是別人家的。”
“你怎麼不買下來呢?那就更能建一座好看的院落了!”
李雲海噓了一聲,說道:“這話我們說說就行,被鄰居聽了去,怕是要鬧了!誰家老宅基地,會隨便出售?”
徐堅笑著搖了搖頭:“不過這樣也夠了,你家這面積夠大。你家長輩給你們留了個好地基!”
李雲海問他:“打水井,好打嗎?”
徐堅指了指不遠處的三口水井:“這不現成的嗎?還打什麼水井?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