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床上時,御紫炎便醒了過來。閉著眼嘆息一聲,昨夜似乎夢見了些令人高興不起來的往事。
稍稍放鬆一下蜷縮著的身子,御紫炎原本還帶著朦朧睡意的雙眼驀地睜大。
低頭看去,果然腰間一隻寬闊的手掌並非錯覺。背後溫暖的體溫、縈繞鼻尖熟悉的冷香,御紫炎突然覺得有些頭痛——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何三番兩次在“月天”面前不由自主流露出真實情緒。
“月天”、父皇,本就是同一人。可是,面對“月天”時,他為何總是情不自禁放鬆心裡那一道防線,為何總是忍不住想要任性妄為?
背後人搭在自己腰間的重量忽然一輕,御紫炎心中一緊,以為御天行醒了。忙閉上雙眼想要裝睡。可是半天功夫,不見背後再有動靜。
御紫炎緩緩張開雙眼,小心翼翼轉過身,面向御天行。
經過一晚,易容丹的藥效已經過去。此時,御紫炎眼前的,正是那張曾經朝夕相處、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四年多過去,歲月卻沒有在父皇臉上留下半點痕跡。想想也是,這裡的人如此長壽,父皇三十四歲的年紀根本還很年輕。
四年了,他已有四年不曾為父皇慶祝生辰了啊……
不自覺低頭看看,當初他為父皇編的環佩,父皇果然已經不再戴在身上了。自己也真是的,既是父皇已不記得他,又哪裡還會戴那個不值錢的物件兒。
忽略心底一閃而過的失落,御紫炎抬頭仰望面前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顏。
父皇,如今紫炎只能在心底默默喚你一聲父皇了。
父皇,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父皇,這些年你可是一直在為國事操勞?
父皇,這些年……你可曾……愛了別人?
御紫炎正自望著御天行的臉發呆,甚至不曾發現御天行的雙眼早已睜開。
“在想什麼?”
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
被上方傳來的聲音駭了一跳,御紫炎這才驚覺那人已醒了,而且看那雙流金黑眸中沒有半點睡意,不知在自己看著他出神時,他已是看了自己多久!
迅速將視線移開,御紫炎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沒想什麼——”
“沒想什麼?那便是在看著我發呆?”御天行話音中帶著一絲戲謔。
御紫炎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熱,忽又想到一件事,“你裝睡?!”
看著眼前少年氣鼓鼓的模樣,心情大好,不禁想要再多捉弄這人兒一回。
“你方才不也是想要裝睡?”
“我——”御紫炎理屈詞窮,想要起身,卻被御天行一把攬回懷中。
慵懶的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不復平日裡的冷潤,卻更帶著一絲別樣的誘‘惑,“再陪我躺一躺。”
聽到御天行話音之中似是帶著幾分疲憊,御紫炎不禁躺回御天行懷裡,十隻手指不自覺攪在一處,聲音低低的問道,“你……最近很忙、很累麼?”
“怎麼?你這是在關心我麼?那麼你這是在關心‘天’還是在關心‘主子’?”
故意學著昨日御紫炎賭氣之下問出的話,御天行有樣學樣的問道。
御天行沒想到這一問卻將懷中少年問得僵在當場。
御紫炎心中的回答——既非“月天”,亦非“主子”,而是……
“我只會在‘天’面前如此任性放肆。”
御紫炎淡淡的笑著說道,“不過,若是主子不願,幽自會謹守本分。”
“月天,抑或御天行,對你,不同麼?”
御天行低沉冷潤的聲音,一字一句敲打進御紫炎的心底。
“——”
御紫炎遲疑片刻,終是沉默的點點頭。
“這不同,對你很重要麼?”
御紫炎聽御天行這一問,驀地抬頭,對上一雙流金黑眸,眸中神色,似曾相識。
“回答我,是主子,抑或不是,這不同,很重要麼?”
御紫炎的思緒一時間有些恍惚,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人問過他同樣的話。
“……”
御紫炎沉默片刻,終是悠悠開口問道,“對你,不重要麼?”
“我昨日已說過,你是‘紫幽’也好,是‘幽’也罷,你便是你。”
“但是這對我……卻很重要。”
御紫炎淺笑著,搖搖頭,“若是主子,幽昨日的冒犯,便該重罰。若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