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醉的天昏地暗的幻瑛哪裡可能分辨得出將暝平淡音調中的些微不耐。
甚至於,他怕是連將暝在說些什麼都不清楚。
不過,被將暝扛在肩上豈能舒服?於是幻瑛並未因為將暝命令的話語安分下來,反而掙扎的動作愈來愈大。
可惜將暝也不是易與之人。任憑幻瑛掙扎得再厲害,將暝一隻手牢牢禁錮在少年腰間。
有如鐵鉗一般緊緊鉗制著箭頭少年動作的手,其實此時醉酒的幻瑛能夠撼動的?
於是將暝竟就這麼一路由醉生居將幻瑛扛回了自己的住處!
及至回到了房間,將暝將依然醉得胡言亂語的幻瑛丟在床上,御紫炎才從目瞪口呆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而御天行看著愛人難以置信的模樣,嚴重劃過一抹笑意,輕顫著身子問道,“炎兒有這麼驚奇麼?”
聽到愛讓人含笑問話,御紫炎回過頭,一對紫瞳中還是有些難以消化方才所見一幕,“難道天不覺得很稀奇麼?平日裡總是冷冷清清的將暝,居然不辭辛勞將醉酒發瘋的幻瑛帶了回來?!”
見愛人如此無防備的模樣,御天行嚴重笑意更盛,太瘦撫上愛人臉龐,悠悠說道,“那麼炎兒難道覺得,將暝會將醉酒的幻瑛丟在公雅的住處不管不顧麼?”
“呃——”
被御天行如此一說,御紫炎一時語塞,轉念一想,似乎——那更加不可能。尤其照幻瑛平日裡的種種“劣跡”,若是放任醉酒的他留在醉生居,這一頁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想到這裡,御紫炎終於由方才的訝異情緒中稍稍緩過些勁來,深吸一口氣,而後點點頭道,“這倒也是。”
旋即,紫衣的少年又輕笑起來。
御天行見愛人突然笑出聲來,心下好奇,開口問道,“炎兒在笑什麼?”
“呵呵。”
御紫炎又笑了兩聲,而後斜睨著愛人戲謔說道,“我在笑我自己方才實在有些大驚小怪。現在想想雖然將暝是‘好心’的將幻瑛帶回,但那手段方式,確實在算不得半天體貼或是溫柔。也虧得幻瑛被他扛在肩上一路顛簸回來,竟是沒有被折騰到吐得一塌糊塗。”
“呃——”
御紫炎此言一出,這一回換做御天行臉色一僵,無言以對了——沒辦法,雖然是將暝“粗暴”的對待醉酒的幻瑛,但被愛人這麼一睨,他總有種感覺,像是自己虧欠了愛人一般。
不過御天行自然之道愛人並沒有認真怪罪於他,而他心底騰起的那一抹極淺淡的愧疚感,也便轉瞬即逝。
“哐——”
門扉開闔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天、炎二人的談話,只見將暝抬著一隻大木桶由房外迴轉。
將木桶放下,只見其中騰起濛濛白霧,桶中正式溫熱澡水。
淡淡瞥了一眼仍舊癱軟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少年,將暝再次蹙起眉。
“……”
沉默半晌,冰山一樣的男人終於移動腳步,來到床前,再次伸手拎起趴在床上的幻瑛。
“唔——”
正因為天地不再旋轉而闔目養神的幻瑛再次被攪擾,很是不快的擰著眉,手毫不留情揮向打擾他休息的“魔爪”。
可惜此刻的他完全不是將暝的對手。
於是爛醉如泥的幻瑛再次被將暝牽鉗制住,然後塞進了木桶。
“嗶——”
一片水聲響起,幻瑛連衣衫都未除下就被將暝丟入水中,卻難得沒有醉的不省人事滑入水裡,二十自發自覺雙手扒在桶邊,同時因為冷熱適當的澡水放鬆的輕吟一聲。
“嗚——呵呵,嗝。”
無雙的精緻容顏上綻放一抹憨傻笑容,緊接著迸出一個酒嗝,再次令旁觀的御紫炎一陣無力——這個幻瑛……酒風實在算不上好。
“將暝!你這個大混蛋!”
誰知御紫炎心中正想著,幻瑛竟是變本加厲搖頭晃腦揮舞著手指罵了起來。
“——”
將暝的眉梢輕輕一挑,卻依舊是平平淡淡的一張臉。
酒醉的少年不知是酒意上湧抑或熱水燻蒸,原本白皙的小臉上染上一抹酡紅。先前闔著的眼張開一條縫,迷茫的四下轉動著一顆頭,似是在尋找著將暝的所在,一面找,口中一面繼續罵著,“將暝……你,你這個混蛋——哪呢?混,混蛋在哪呢?——嗝!”
迷濛的雙眼許久不曾對準焦距,卻也足夠看到眼前不遠處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