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輕易的來臨。
當他的帝王臨死託孤時,他才知道,原來那個總是笑得高深莫測的男人,身有頑疾,早知命不會長久。
那時,他還以為這是他的帝王同他開的另一個玩笑。怎能相信?怎會相信?因為,當他的帝王每每對他惡意逗弄之時,當他的帝王與他傾盡纏綿之時,哪裡有半點身患痼疾的跡象?
然而,任憑他再怎麼不信,他的帝王還是不帶一絲留戀的去了。而他,則是為了那人臨走前的一句“抱歉”,再次深陷,從此不遺餘力輔佐著那人,同時也是害他失去清越嗓音的女人的兒子……
“倒是國相臉色有些不好啊,咳咳,可是昨夜不曾睡好?”
忽的,虛浮聲音響起,拉回了上官敬飄遠的心思。
心中一凜,收斂思緒,暗自埋怨自己今日為何總是無法集中精神,上官敬抱拳一禮道,“多謝陛下關心,微臣無事。”
誰知上官敬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一陣急促凌亂腳步聲,伴隨一聲驚呼,“不好了!”
“放肆,陛下面前,誰敢放肆?”
啟仙太后聞聲沉下臉來,不悅的說道。
而方才高呼“不好”奔至殿外的侍監聞言身子一抖,原本就已經有些蒼白的臉上愈發沒了血色,噗通一聲跪倒在殿門之外,不停叩首道,“太后恕罪,陛下恕罪!”
“是何事令你如此驚慌?”
啟仙帝王似是不甚在意,依舊淺笑著問道。寬容的態度配上孱弱病容,使得本該威儀懾人的帝王顯得有些平庸無能。
看著這樣的帝王,上官敬起伏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沒錯,就是如此,這位帝王與那個人全不相同。那人,便是身患痼疾,命不久矣,面上卻依然神采飛揚、笑容也一倒深不可測,不似這位帝王,總是病懨懨的模樣,寬厚過了頭成了懦弱。
如此想著,跪在門口的侍監回話的聲音響起,“啟,啟稟陛下,陵王他,他……”
侍監支支吾吾的話語,卻已令在場的幾位重要人物猜出了下文。
不過須臾,遠處已是隱約傳來兵戈交接的鏗鏘之聲。並且那聲音,愈見近了。
“哼。”
啟仙太后冷哼一聲,似是對那即將逼近的危險毫無懼意,只是冷著一張臉說道,“他倒是手腳很快。藉著此次的由頭徹底反了,而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救出,愈發沒了顧忌,長驅直入攻了進來。如此看來,倒是此次之事成全了陵王多年的野心啊——”
第四四四章 恩怨兩清(二)
別有深意的話語,使得上官敬面色一沉,抬起頭看向上方之人,一字一句緩緩說道:“臣惶恐,一片忠心卻是做了壞事,只是太后明鑑,微臣對陛下經無二心,否則也不會綁親子上殿,要為啟仙免去一場天災浩劫。”
外面形勢危急,戰事一發而不可收拾,裡面僵持不下,暗潮洶湧之間雙方互不相讓。
“是天災,抑或人禍,誰又說得清呢?”
冷哼一聲,高高在上的太后俯視著下首國相,涼涼的說道。
趴跪了一地的宮娥侍監滿心疑惑,卻沒有一人敢進一步揣測二人話中深意,獨有一人還有膽量在這氣氛詭異微妙時刻出聲言語。
依舊伴隨著輕咳聲,對於此刻微妙氣氛似是全不在意,身體孱弱的啟仙門帝王含笑寬厚說道,“母后寬些心,本是一家人,何苦如此相互猜疑?”
然而豈料一句話,使得在場兩人同時鼻中輕哼一聲。
見二人如此反應,啟仙帝王沒有半點怒意,反是臉上笑容愈深,地上趴跪著的一群人卻是抖得更厲害。
一家人?左相與陛下、太后何時成了一家人?怎會是一家人?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知曉左相與太后乃是兄妹關係,卻也從這麼一句話中聽出了些危險與隱秘的意味。
久居皇宮之中的人,有誰不知道何為保命大忌?——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便是死到臨頭之時!
想到這裡,地上眾人愈發嚇得脫了力,甚至已經隱隱約約傳出一兩聲哽咽。
沒想至啟仙帝竟在此時提起此事,太后與上官區同時蹙起了眉。
本是一家人?本是一家人會搶奪妹妹的丈夫麼?
本是一家人?本是一家人會對兄長狠心下毒麼?
若非今日被人提起,兩個各懷心思的人恐怕已經都忘記了自己與對方竟是流著相同的血脈。
“都退下。”
啟仙太后率先開口,冰冷的話音令得地上趴伏的眾人不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