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變得悲愴,“可我知道,做這樣的人物,從不快樂。”
“比如,像風凌雪那樣麼?”
向異翅忽然長嘆了一聲,不說話。
“那麼,什麼才是你盼望的快樂呢?”西門也靜問。
“我的快樂……也許就是好好地睡上一覺,什麼都不想,什麼也不用害怕……外面狂風暴雪,但屋中安靜無比。心愛的人就在身旁,默默地注視我並不說話……”
“就這麼簡單?”
“是的,世上很多事其實就是這麼簡單。人們總把它想得太複雜了,因為他們太聰明,比如項空月……鶴雪團我都毀去了,還會稀罕什麼辰月教主的位置呢。”
他轉過頭來,望著西門也靜:“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替我去做。”
“我們是仇敵啊。”
“你還煮過一碗麵給我。”
西門也靜只有沉默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醫風凌雪,任由她消沉隱去?”向異翅輕伏上閣邊的樓欄。
“也許……你想讓她遠離鶴雪團,遠離這次滅頂之災,遠離……野塵軍和仇家的追殺……”
“你說她現在過得會不會快樂?”
“這……我卻不知道。”
“如果她能重新選擇,她還會重新變成鶴雪士嗎?”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聽說天羅把風凌雪的背筋徹底挑斷了。那個時候,你為什麼不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向異翅張口卻又止住,他屏住了氣,像是壓抑著心中的痛苦,緩緩地吐出來:“是我讓天羅那麼做的。”
西門也靜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保護得了她一時,卻保護不了她一世。”
“因為你相信自己有一天終會被仇恨所吞齧?”
“是的,我終有一天不在的。她箭術無雙,可是心機卻如水晶一樣單純。她的仇家遍及天下。只有讓人真正相信她完全毀了,才能保護她的性命,我不讓天羅去挑斷她的背筋,天羅就會對她做出更可怕的事。但我既然出了錢,天羅自然只得按我的意思去做,也因此而相信這可以讓風凌雪真的無法飛翔。而天羅留命不殺的人,也就沒有人再敢去殺了。”
“可是……”西門也靜憤怒了,“你卻沒有想過,她是否願意這樣沉淪於塵世,過著沒有天空、沒有親人的生活?也許她寧願死去!”她大喊著:“你無權替她選擇!”
“不,”向異翅抬頭望向天際,“我要替她選擇……終有一天,她會重回天空。”
“怎麼……難道……”西門也靜驚問著。
向異翅抬起頭來,嘆了一口氣:“你幫我做這件事,作為報答,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
“關於龍淵閣會飛的秘密,關於萬物飛翔的秘密。”
“那……那難道不只是一個理論?記載在辰月教長老藍柯所尋找到的一本書的書邊筆記中,理論的確完美,但龍淵閣也的確安坐於大地上。”西門也靜嘆息一聲,“這世上,惟一能自由於天際的人,也只有鶴雪士吧,可惜,卻這麼毀了。”
“不,還沒有……鶴雪士之所以能夠高飛,並不是因為什麼背後的筋絡,而是明月的力量。風凌雪之所以在準備擊破九重天羅陣時因羽翼碎濺而墜落,不只是因為傷勢,根本的原因是那時暗月已經開始遮擋明月。”
“……原來是這樣!”西門也靜眼神閃亮,“所以那之後,你才能凝出黑色的羽翼。”
“是的……正如暗月與明月不可能同時現於天空,我所能飛翔的時候,也就是她羽翼飄散的時刻……其實……”他笑了,“如果可能……我寧願永遠失去翅膀……只要仰視著她在天空……就好……”
“可是……”西門也靜的眼神黯淡下去,“辰月之變已經完成了……明月已被遮擋,一切無法挽回……”
“不……辰月之變還沒有結束……”
西門也靜抬起頭來,驚訝地望著向異翅。
“因為天上有云,所以你們看不到那天象,只憑著自己的計算,以為天體的執行正如你們所想的那樣……但其實不是……我最清楚,因為沒有人比我更能感應到暗月正在天空中如何運動!你們都算錯了……辰月之變的真實軌跡並不是你們所推算的那樣……它晚了數個時辰,現在一切還沒有結束,暗月正執行到離明月的最近點,雙月的力量正在最大限度地抵消,此時只要極微小的一點點力,就可以使暗月和明月間重回到以前的平衡。那時……一切又都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