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來探討情的真義,她要他引用《詩經》上的句子向另一個女人求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說——死生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詩……生與死與離別,都是大事,不由我們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們人是多麼小,多麼小!可是我們偏要說:“我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一生一世都別離開。”——好像我們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是的,無法自主。寫這話的女人一輩子也沒得到她心裡想要的這十六個字。她無辜地被人辜負,然後像一隻吐空了內臟的海參,寂寞地活著。
可是,為什麼不會言悔,為什麼還要忍不住奢望,奢望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明知杯中是鶴頂紅也一飲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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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生死相許又如何?退一步天藍海闊(6)
在,我伸出手的時候,我可以看見你同時伸出的手嗎?不要早一步,也不要晚一步。這人世最甜蜜最蒼涼的誓言,你願意同我一起盡心去完成嗎?
不奢望做得了主的,只是卑微地希望盡些人事——曾與你指尖相碰,也好過一無所有。
式微,待歸
——式微,式微,胡不歸?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
——《鄴風?式微》
身在高原重山疊抱的小城,這裡自九六年經歷一場地震之後,為世人所知。好像被驚醒的睡美人一般,從此繁漪不絕,妖花怒放。
我先來時不喜,現在也不見得就愛。我就是這樣挑剔的人,看見荒涼心生感慨,嚮往著熱鬧。看見繁華到不堪的事物又反感,覺得鬧騰做作。夜間于山頂看見城市燈火招展如花,對它卻沒有一絲動盪。並非厭棄它,而只是知道,它與每個旅遊城市並無不同。那美與光華不過世間物質吞吐出來的蜃樓。萬千繁華終有令人厭棄,自行消散的一天。因此沒有深入探求的慾望。當人真正瞭解內心需要,並遵從指示去做時,如同傍晚穿越花陰歸家的少年,看到繁花錯落滿衣襟也不留戀。
所幸這裡還沒有完全被物質侵奪湮滅,當地的老太太仍穿著披星戴月的民族服裝,早晨和傍晚在街頭廣場自得其樂的“打跳”。仍是女子當家的習俗,勤儉持家。由於女人的能幹,男子有足夠的時間悠閒生活,在樹陰和水塘邊常常見他們提籠架鳥,悠悠閒逛,或者拿著一本書就在橋頭坐定。數百年前皇城八旗子弟悠閒無謂的風光,在這小小的山城昨日重現。
常常坐在客棧的陽臺上看雲,這樣閒淡的時光。日影銜山的時候,看見婦女揹著籮筐經過,筐裡常是裝滿柴火,蔬果,是一家人生活的給需。因她們,總想起《式微》。本是薄暮西山的時候,女子對在外辛勤勞作的男子的擔憂和呼喚。而在這裡,整日在田間露水泥巴中勞作的是女人。彷彿風轉了方向,“式微,式微,胡不歸?”成了端坐家門口烤太陽的男人,對女人的殷殷等待。
這悲辛的曲子,原是勞作的奴役;在不堪重負的間隙,以對歌的形式唱出的哀歌。對歌是民歌獨有的方式,起自《詩經》。與官方的樂曲相比,它是山茶開在山壁,自在而清新。漢樂府中有“相和歌”是一唱一和或者一唱眾人和,可以說是對歌形式的發展和延續。我在雲南常聽。每到日落月上之時,就有人隔著水對唱。這種形式在漢族已經沒落,因此漢人的嗓音遠不如少數民族人甜潤清亮,唱歌時往往有唱不上去,接不上氣的尷尬。KTV的音響伴奏差一點還有跑調的可能。太習慣倚重物質器械的靈敏度來修飾,漸漸失去了自然甜美的本色。
“式微,式微,胡不歸?”是有意的設問,作歌的人自然知道天黑了還不能回家的答案——因為繁重的徭役,要養活高高在上的“君”。
生活的艱辛是上天設定的考驗。眾生如地上螞蟻天天戰戰兢兢匆匆忙。農夫們感慨著“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要不是因為官家的徭役多,我們怎麼會頂風冒露的勞作?要不是為了將養老爺們的貴體,我們怎麼會天黑還趟在泥水裡?勞者不獲,獲者不勞,是諷刺的,像身體裡的腫瘤一樣殘酷存在的現實。相信這種社會現象會隨著文明的進步而被緩解,然而只要人的“惡性”存在,要徹底消除就是艱難的久遠的過程。
在此地亦開始更多的接觸一些宗教教義,世間所有的宗教宣揚的“真善美”,放置在現實生活中來看,就是換位思考,多為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