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神君”首徒韓起首先亮兵刃欺身,周氏兄弟不敢怠慢,刀已在手,立刻形成了包圍之勢。
天上無星月,小廟院內更黑,只有五個人十隻眼睛在黑夜中掃視著對方的要害,和兵刃上的閃爍寒芒,互相輝映。
森森刀光在李夢帆的四周交織成密密的光網。
周氏兄弟的輕功的確不弱,三把刀攻時有序,守時也不亂,加上韓起的鉞神出鬼沒,不是身懷絕技的人,遇上這等場面,能支援個二十招已是很不錯了。
二十招過,周天佐道:“咱們來時立過誓,不能達成任務,不必回到那個簽押房去——”
這句話無異強心劑,瞬間三把刀互動劈掃三十九刀,鉞也砍刺一十三下,如果他們是四根彈簧,也拉到了最大限度。
再拉一點即會繃斷。
因而,他們的嗓子中發出“勒勒”之聲。
他們渾身的關節也發出了不堪負荷的“格格”聲。
因為那柄劍的寒芒,正在向他們反包圍,反交織成綿密的光網,似要把他們四人變成繭中的蛹。
他們之所以在臨行前立下誓約,是因為他們不信,他們不相信李夢帆會比他們的師門還要厲害。
因為他們的師門,也未必能擊敗他們四人全力聯手一擊。
但是,事實是非常殘酷的。
任何衝動,都會在事實之前現出原形來。
首先是周天仕的刀被擊落,劍勢未畢,一隻右手已齊肘飛出。他驚愕的向後退著,退著,然後發出慘叫。
當一個自認為是高手,而突然發現右手已不屬於他時,這慘叫一點也不稀奇。
四去其一,手足連心,周老大和周老二的情緒激動,大受影響。
“啊——”僅半聲,周天佑的左邊面頰已被削去了一半。
幾乎同時,韓起和周天佐同時合擊拔起的李夢帆。
這似乎是他們唯一有希望扳回頹勢的機會了。
因為他們以“雁”標榜,以輕功自負。
三人在一丈五六的空中,韓起以鉞攻李夢帆的雙足,周天佐白恃武功高超,居高臨下,取李的咽喉。
這本是上下夾擊,身懸空中,頤此失彼的局面。
但喜色剛自兩人臉上升起,,懼怖立刻就取代了它。
瞬間,李夢帆向左滾出兩尺。
凌空橫翻兩尺,出乎對方意料,因而一刀一鉞的致命攻擊立告落空。
攻敵落空,在他們二人來說,即是死路一條。
因為他們沒有那種一擊不中之後,還有餘力自保的本錢,兩聲慘叫,寒芒一閃而沒,李夢帆落地,二人摔下。
周天佐斷大腿,韓起破肚。
李夢帆道:“福禍無門,唯人自招,李某一向不趕盡殺絕,只可惜各位趨炎附勢,數典忘祖,寧信權勢之謊言,不信受害者一句良心話,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此事自有水落石出,還我清白的一天……”
李夢帆一走,周天佐流血極多,自知不免,道:“老三,雖然……咱們臨來立下誓約……敵我不能共存……但你斷右手……不能自絕……就為周家留條根吧!”
周老大很有種,自己抹了脖子。
這就是江湖中人的下場,也是江湖人變成走狗後的必然下場。
幾乎人人都知道這種血淋淋的下場,為何仍有人湧入江湖,奔向武林呢?無他,武林中人成名最快,也最直截了當,要發財,似也不必像商人那樣將本求利。
李夢帆明明看到小蝙蝠和那三十來歲的漢子奔向鴨子廟這邊來,不想與他們照面,轉身就走了。
沒想到這一轉身,發現一條十分熟悉的身影。
突來的驚喜,差點出聲高呼。
但他話到口邊又忍住了,他怕小蝙蝠和那漢子聽到。
他相信那熟悉的影子是傅硯霜。
他也相信,傅硯霜在他的左右,忙追出數十丈,距那熟悉的影子只一丈餘時,低低叫道:“硯霜……硯霜……”
但那窈窕的影子連頭也不回,北京的衚衕太多,如果一個人不想見你,是很容易就能擺脫掉你的……
李夢帆很懊喪,甚至抱怨,但想想,便恍然大悟了。
他想近來和白綾及容格格在一起雕像的事,如果被她看到了,她怎會不誤會?我憑什麼要求她變成一個開朗、大方、天下唯一不妒的女人……
中堂府內,雖然燈火通明,由於建築宏偉,處處顯得都有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