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荒
祈靈以東,是一大片被冰凍的土地,也因此被稱之為凍土。
這裡的寒冷是祈靈之最,大地早已被冰凍了不知幾萬尺,猶如萬年玄冰,尋常生靈根本無法破壞。
今夜,大雪紛飛,卻無一絲寒風,陰暗的天空也比往常明亮了許多,普通的生靈都能看到百丈之外,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在凍土上最大的荒原九夜,一團血紅的光芒在荒原上空逐漸形成,恍若血月。
絲絲血光如輕紗般灑落大地,為荒原染上了一層濃重的血色,這是九夜荒原獨有的奇景,每一年的九月都會出現,而且這團血芒一天比一天嫣紅,直至到了第九日才會消散。
血色,往往都代表著不詳與噩運,可在祈靈這樣的詛咒之地,血色卻為這大地增添了一絲色彩,是不少生靈的聖兆。
傳說,凍土上不少生靈的先祖便是在血芒下誕生,每當血芒出現,他們都將進行風格迥異的祭祖。
“吼!”狂暴的嘶吼忽然響徹天地,一頭頭龐大猙獰的兇獸狂奔向荒原,眼眸中充斥著血色。
對於殘暴與嗜血的兇獸來說,戰鬥與廝殺便是最好的祭奠,接下來的九日它們將會演繹一場鮮血淋漓的盛宴。
一陣詭異的紫風憑空出現,拂過崎嶇不平的高山,落在了荒原邊緣的一處山丘上。
一道魁梧的身影顯現,如城牆,如高山。
這是一個男子,足有兩丈之高,身穿黑色的布甲,面容有些粗狂,卻是極為的英俊,尤其是他那雙紫色的眼眸以及一頭紫色的長髮,妖邪的同時又極為絢麗。
他揹負雙手,冰冷的眼眸遙望著遠方,那裡一道道模糊的身影正向著他狂奔而來。
不久,男子身前便出現了一道道對於他來說極為瘦小的身影,氣喘吁吁,卻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皆是筆直的站著。
這是一群少年,歲不及弱冠,但每個人的眼中都是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冰冷與殘忍,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恍若一群小兇獸。
“悠久歲月前,我族先祖誕生在這裡,他們遭人族唾棄,被妖族奴役,是這片大地最卑微的存在!”男子輕聲開口,卻是如驚雷,清晰的傳到了少年們的耳中,頓時讓他們憤怒不已。
“但是,先祖們卻未曾放棄生存,他們戰鬥,他們流血,他們被深埋大地,他們做了很多,才有了今日的你們。”男子繼續說著,紫色眼眸浮現冷厲,大喝道:“告訴我,你們是誰!”
“我們是半妖,為戰而生!”少年齊聲大吼,激動的不能自持。
“很好。”男子滿意點頭,接著說道:“人族與妖族造就了我們,卻視我們為螻蟻,如今我們強大了,他們卻依舊未曾改變觀點,所以,我們需要更強大,強大到他們只能仰望,只能…俯首稱尊!”
“誓死捍衛半妖尊嚴!”少年們大吼,眼神如利刃,鋒芒畢露,他們的血液已然被男子毫不生動的話語點燃,止不住沸騰。
男子掃視了少年們一眼,曾幾何時,他也如他們一樣,站在他們的位置,內心火熱。如今,歲月的沉澱讓他可以很好的掩飾內心的熱血。血與火沒有帶走他,他頑強的活了下來,站在這裡看到了這一幕。
“去吧,在這片先祖馳騁過的土地展露你們的鋒芒,讓他們的英魂看看我族如今的強盛。”男子揮手,示意少年們離開。
在接下來的九日,他們將在這片荒原生存下來,否則,便是死。男子知道這很殘忍,但這就是他們半妖的生存法則,不強大便是死,即使眼前的少年們是他們一族的未來,但不經歷血的洗禮,他們便不是未來,而是累贅。
少年們沒有表現出膽怯,反而極為興奮,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湧入了這開始熱鬧起來的荒原。
因族中發生了一些事,此次只有他一人來到九夜。
原本,男子這時應該跟著少年們,記錄下他們在荒原中的表現,但此刻他卻是仍舊駐足不動,雙目遙望遠方,露出了一絲極為罕見的無奈。
只見男子所望處,又是有一道身影向他跑來,只不過速度比之前的少年們卻不止慢了一倍。
這是一個極為瘦弱的少年,身材並沒有少年半妖那般強壯,面容也沒有身為半妖的妖異之感,反而極為清秀。
他跑的並不快,可額頭上卻是佈滿了細密的汗珠,眼神雖然平靜,但顯然他跑的並不輕鬆。
過了許久,少年才跑到男子面前,如其他少年般筆直的站著。不過,他的雙腿卻是顫抖不已,彷彿隨時都會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