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他,所有的親信都被剪除,就連他自己的武功都廢了。除了這樣特殊的日子,他就得一個人待在牢籠裡,又如何算是一個揹著殼的蝸牛呢?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又把酒杯緊握幾分道:“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這是我的真心祝福,好好活著。我先幹了。”
多說無益,我也是一時間頭腦發昏才會轉了性子跟宇文毓說這麼半天的廢話,我正準備喝酒時,宇文毓忽然大聲說了句“等等!”
之所以說大聲,是因為他之前的說話都沒有了往常的氣勢,頹敗地連只鬥敗的母雞都不如。只有這一句“等等”,倒是又回覆了幾分天子之氣。
雁貴嬪也一起愕然地望著他,不知道宇文毓要做什麼。
宇文毓端起酒杯,忽而走至我面前,面色凝重道:“今兒也算是一個圓滿的日子,難得大家都這樣高興歡聚一堂,朕也高興得緊,不若就與阮貴嬪喝個交杯酒吧?”
他突如其來地要求著實令我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我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宇文護一眼,他就像是一個胸有成竹的獵人,眯著眼任由這邊的獵物們做著無謂的交流。我又瞟了雁貴嬪一眼,她似乎有些侷促難安。
我於是推辭道:“交杯酒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喝的。皇上心中既有所屬,還是好好陪伴伊人吧。”我相信這個時候的宇文毓,再不用怕會傷害雁貴嬪而故意遠離她了。而我,從來不曾把宇文毓當做夫君,這交杯酒還是留給他們兩吧。
宇文毓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失意,“佳禽不屑一顧,只因我非良木,果然是我所認識的阮貴嬪。”
我不知道他念叨著什麼,只想快點喝完了事,於是傾斜酒杯,正欲把酒往口裡頭倒,手中忽然一失重,酒杯已經到了宇文毓的手中,他急急地說了一聲,“別喝!”
我正茫然不懂,宇文毓突然對我笑了起來,“活著就有希望,那是因為阮貴嬪並非蝸牛。阮貴嬪難道不知,蝸牛若是沒了殼,它就活不成了。”
他說完,就把我杯中的酒盡數往他的口中倒去,“毓郎!”雁貴嬪一聲尖叫,像一隻發瘋的蝴蝶撲向他,不由分說就把他手中的杯子打落,杯子叮噹落地,只有杯底一點點殘酒灑了出來。
我不禁目瞪口呆,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兩步,對於這突發的狀況還有些接受不過來。
“毓郎!毓郎!”雁貴嬪哭喊著,身子亂顫,她很想要做些什麼,但她頹然地發現,她什麼也做不了,“你這是為什麼?你知道酒有毒,對不對?”
她嗚嗚地哭了起來,整個人都已經有些失控了,我驀地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看向地上還在左右晃動的酒杯,我的酒裡頭有毒嗎?是雁貴嬪下的?是她剛才拿起我酒杯的時候,趁我不備,往水中下毒的?
我道了一聲好險,若非宇文毓奪走,我就再度著了雁貴嬪的道了?可是,宇文毓他……?
“雁歸,朕和你在一起這麼久,你做什麼事,朕會不知道呢?”宇文毓的話聽到雁貴嬪的耳中,簡直比剜她的心還要難受。
“那你為何……為何……”她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宇文毓到此時反倒一臉平靜,他淡淡地掃視了一遍群臣,全場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著臺上,就連禮樂聲都識趣地停止了。
宇文毓的臉上掛著嘲諷的笑,那笑容好像在說,怎麼,你們都不再偽裝了麼?不再假裝歌舞昇平,一派和睦了?他別過臉,伸出手去摸了摸雁貴嬪的臉龐,“朕原本只想好好護你,卻不曾想反欠你太多,朕是活不成了,與其死在其他人的手上,還不如由雁歸你來送朕去見先帝。”
他說著,一把推開雁貴嬪,站直身體,朗聲道:“人生天地之間,稟五常之氣,天地有窮已,五常有推移,人安得長在。是以生而有死者,物理之必然。處必然之理,修短之間,何足多恨。朕雖不德,性好典墳,披覽聖賢餘論,未嘗不以此自曉。今乃命也,夫復何言。諸公及在朝卿大夫士,軍中大小督將、軍人等,並立勳效,積有年載,輔翼太祖,成我周家。今朕纘承大業,處萬乘之上,此乃上不負太祖,下不負朕躬。朕得啟手啟足,從先帝於地下,實無恨於心矣。
所可恨者,國有豺狼,包藏禍心,窺竊神器。虺蜴為心,殘害忠良,弒君屠龍,殺兄鴆親。人神之所同疾,天地之所不容。公等事太祖,輔朕躬,奈何視而不見?
太祖薨時,公等或膺重寄於話言,或受顧命於宣室。言猶在耳,忠豈忘心?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託?
朕期限將至,大位虛曠,社稷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