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此話一出,她後悔了。
老天,她在胡說什麼?怎麼每次有機會跟他多說幾句話,她就會說出令她懊悔的話來?
“什麼意思?”暮人定定地看著她。
“我……我……”他還問她什麼意思?她怎麼說得出口?
要命,她為什麼要進來?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裡?她好歹是個女孩子,怎麼老是……
她面紅耳赤,“我沒什麼意思,再……再見。”說罷,她像逃難似的想溜。
“喂!”他又叫住了她。
喂什麼喂?她沒名沒姓嗎?走到門邊的她沒有繼續往前走,卻賭氣的不願回頭。
看她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口,暮人沉默了一下。
為什麼她老是對他生氣?為什麼他總是讓她生氣?好脾氣的她不管面對誰,都不曾板起臉過,唯獨對他……
是他難相處、顧人怨?還是女人實在太難懂?
“你在生氣嗎?”他問。
喔,謝天謝地,他終於看出她在生氣了。她想。
見她不說話也不回頭看他一眼,他離開了座位,慢慢地走向她……
“你不會又像上次哭了吧?”站在她身後,他低聲問著。
感覺到他的聲音非常的近,她嚇了一跳,猛地轉過身來。一轉身,她迎上了他彷佛能穿透她的心、她的身體的目光……
她的身體感覺到一陣難耐的、不曾有過的灼熱,“我……我不是愛哭鬼。”
看著她一臉逞強,彷似小女孩般生氣又羞赧的臉,他心頭微微一撼。
女人果然是非常奇妙的生物,纖細、善感,看似柔弱,卻有著強悍的靈魂,擺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架式時,卻又發出一種“我需要呵護”的訊號……
她對誰都和善客氣,當然對他也不算差。但自從那天跟她小有爭執之後,他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有點……
這感覺像是在清晨的濃霧中行走,手一撥,好像就能看見前路,但再往前一步,眼前卻又一片朦朧。
“我沒說你是愛哭鬼。”他說。
“那你為什麼認為我哭了?”她瞪著他,眼底藏著嬌羞。
他微蹙起眉頭,“因為你上次說著說著就哭了。”
“我……”她羞惱地說:“那是因為你……你把我氣哭了。”
“我知道。”他坦率地回答:“那天我也跟你道歉了。”
“是沒錯,可是……”
“你氣還沒消嗎?”他凝睇著她。
迎上他澄澈的眼眸,她心頭一悸。“也……也不是那樣……”
“那麼是怎樣?”他神情認真地看著臉上表情幹變萬化的她。
一下子生氣,一下子羞怯,一下子懊惱,一下子又露出了彷似喜悅般的神情……他發現她的表情還真是有趣。
不多話,甚至是非常嚴肅的他,跟她在辦公室裡幾乎是沒有交集的。
他們不曾有過超過三句話的對談,有時連眼神的交會都沒有。
在人前,他拘謹而淡漠,不僅是因為他不擅於跟女性相處,也因為他不想給人一種“喜歡跟女孩子打嘴炮”的不正經感覺。
但他跟她真的沒話說嗎?不,他發現在沒有旁人的時候,他就能夠跟她對談,而且是非常直率的對談。
此時,他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而她皺著眉頭,鼓著腮幫子,微嘟著嘴,像是在苦思著答案。
看著她那討喜的表情,他忍不住撇唇一笑——
“又不是考試,有必要想那麼久嗎?”他問。
驚見他唇角的那一抹笑意,美紀一震。她驚訝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那好看的笑臉。
老天,他笑了?這……這“老K臉”先生在笑?
看見她那驚訝的表情,他意識到她為何如此震驚,隨即收斂起笑意,有點靦腆。
“幹嘛那種表情?”
“赤川先生,你……你剛才笑了……”
“我顏面神經又沒有失調,當然會笑。”他濃眉一叫。
“可是你從沒笑過。”她像發現新大陸般的欣喜,完全忘了剛才對他是如何的氣惱。
“沒事笑什麼?”
“笑很好啊。”她說,“京極先生、三宅先生他們都常笑。”
提及京極,他不自覺地板起了臉。
她喜歡會笑的男人,像京極夏彥那樣嗎?他不想批評別人,但他認為京極夏彥的笑總給他一種輕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