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幹上,許晚之動了動被扭曲半天的身子,一手探向脖頸,紅線已經凝結,他皺了皺眉,卻並不在意的收回手斜靠在樹幹上。
燕紫焉不禁又將他打量數遍,翻身坐在他身側,笑嘆道:“真沉得住氣,這話該是我對你說哪。”
或者說,拖到這個時刻,是許晚之想確定自己會怎麼樣,燕紫焉也想順便探究他會怎麼樣。
不再答話,許晚之笑了起來:“至少在一段時期內,我可以理直氣壯的好好活下去了。”
不知何出此言,燕紫焉並不深究,同理道:“你可要一直好好理直氣壯的活下去,能跟本小姐做朋友的男子,你是第一個,其他男子擠破了腦袋,也別想的。”
“你真是……”直言哪。許晚之呵呵的笑起來,此時竟然心情出奇的好,好得眼淚都笑了出來,燕紫焉隨手扔來一塊寶藍方巾,隨他笑個夠。
他倆一時都沒有動彈的心思,就這麼躺在樹幹上望向山崖那邊呈現的輝煌奇景。地上倒著的王家姐妹與阿陽,兩人自認還是要曲家來人才弄得回去。
那叫阿陽的女侍衛漸漸醒了,見到主君與燕小姐在此,王二孃與三娘受制於地,這才說明了今日為的是哪一齣。
事情本也簡單,王家姐妹自來就有個好賭的毛病,曲家的工資不低,也夠些折騰。最近卻賭得越發大了。手氣又一直不好,欠了不少債,說要鬧到曲家來討。
她們自然是害怕,原來沒生過劫人的心思,被點來護衛全在意料之外,看到許晚之與燕紫焉那般親密,先是對他人格的不齒,再想主君竟是這樣的人,索性劫了他換錢,也不算多大的罪過,這才起了歹心。
誰知他一直與燕紫焉待在一處,反是那小侍走向了林中,她倆一合計臨時改了主意,這小侍長得亦是不錯,捉住了等他們下山弄出去賣了少不了一份銀子。
狗血的在於阿陽暗中心繫於清梨,這姐妹倆素喜有些不入流,因此跟了進去,她當然不會合汙起了爭執就發生了後來的事。
王家姐妹錯在她們以為抓的不過是個小侍,待會兒那主子走的時候可能早忘了,便是想起來也不過派人來找,之後隨便搪塞一下就過了,誰知他們竟然糾纏至此。
巴掌
燕紫焉笑問:“我是真的好奇哪,你為何會那麼爽快的用自己去換一個今日才見的小侍?”
因為他是青蔥少年尚不知事,而我已經死過一次活了兩世——我只是覺得,那樣鮮活的生命,遠比自己值得挽救。
當時心中是這般感受,並未如此回答,只是對著尋求答案的眼光笑著搖頭。兩人斜靠在樹幹上等了半日,卻不見曲家人來,又不方便帶著傷員與兩個嫌疑人動身。
阿陽心下一思躬身道:“主君,請容屬下先行回去通報,馬上著人來接。”
許晚之搖頭:“你還傷著,再休息一下。”
阿陽堅持道:“屬下沒事,可以立即帶走王二孃與三娘。”她是堂堂女子,讓主子救了已萬分慚愧,還能嬌貴到動都不能動去?
“那乾脆我們一起回去。”求人不如求己麼,燕紫焉點頭,一蹦起身整了整衣裳。阿陽領命去一旁扯了幾條粗藤,將王家姐妹緊緊拴在一起,掌住藤鞭讓她們自己走。
來的時候注意力一直在其他地方,順著一道至此,這回走了半日卻不見出路。走在前頭的阿陽前感覺不對立即停了下來,燕紫焉蹙眉道:“邪門!”
許晚之說不出個想法,最終化為深深的無語,音調自然的挑了起來:“難道我們遇到了,傳說中的奇門遁甲?”
眼底景物似乎與先前不大相同,也可能是她們未曾注意而走岔了路,聽到這個猜測燕紫焉好笑的瞪他一眼:“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曲家後山有哪位不世出的高人在此隱居麼?”
這個似乎更玄。“我們一直沿著一個方向走,總能出去。”
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侍衛推著王家姐妹堅持走在前頭,今日上來已經有些時辰,此時應該過了正午,日影卻漸漸的收縮回去,越往前光線竟越暗淡下去。王二孃突然叫道:“果然有鬼!”
阿陽大力扯藤踹她一腳,斥道:“胡說什麼!”王二孃吃痛,冷冷一哼,又哈哈大笑,狀似癲狂。王三娘這一路倒安靜,見她姐姐發瘋,轉頭瞧她一眼,低聲勸道:“姐姐,你安靜點。”
“呸!”她現在是什麼都不怕了,大聲道:“能不能走出去還得靠神靈保佑,你這樣服軟,不配是我王家的種!”
“姐姐!”王三娘跺跺腳再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