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二三十個劍洞,鮮血淋漓,沈勝衣胸腹肩七處衣服碎裂,口角溢血。
劍仍在他手中,劍尖卻捏在東方無病的左手拇食指之內,距離東方無病的心房只一寸!
東方無病若不是及時捏住,劍已然刺入他的心房之內。
他的拇指死魚肉般發白。
沈勝衣握劍的右手亦青筋怒突,彷如爬滿了一條條的蚯蚓。
劍鋒已彎起!
東方無病突然開口說道:“果然名不虛傳!”
沈勝衣道:“彼此!”
東方無病右拳突出,擊在劍鋒之上!
“崩”一聲,劍棒折斷,東方無病右拳鮮血淋漓,他左手立時揮出,捏著的一截斷劍橫切沈勝衣的咽喉!
沈勝衣的斷劍亦同時剌出,仍然刺向東方無病的心房。
斷劍入心!
東方無病的斷劍卻沒有插入沈勝衣的咽喉,距離沈勝衣的咽喉卻不過一分!
血從東方無病的胸膛流下。
他忽然笑道:“想不到你的判斷比我還要準確!”
笑語聲都已微弱。
沈勝衣冷然拔劍,道:“那一拳若是擊前一寸,現在死的就是我,不是你!”
東方無病大笑倒下!
沈勝衣突然汗落淋漓,一身衣衫溼透,急速的喘息起來。
喘息著他倏的回頭。
回頭一瞥,手中斷劍脫手飛出!
柳先秋阿纖就在那邊。
阿纖的劍正被擊落,柳先秋的刀正刺向阿纖的咽喉。
刀快如閃電。
阿纖偏身急閉!
她閃得雖快,刀仍然削在她的右肩上了!
入肉兩寸,血如箭射!
柳先秋進身正欲加一刀,就聽到破空聲響,回刀急劈!
“叮”一聲,沈勝衣那枝斷劍被她一刀劈落,她那支柳葉刀,亦被那支斷劍撞斷。
沈勝衣連隨飛身撲來。
柳先秋一瞥手中斷刀,身形忽起,向前急掠了出去。
阿纖翻身從地上跳起,緊追在後面。
柳先秋頭也不回,右手反揮,颼颼兩支柳葉飛刀向阿纖胸膛射去!
阿纖冷不提防,要閃避已經來不及。
正當此際,一手橫來,一抄再抄,抄住了兩支柳葉飛刀!
阿纖驚魂甫定,沈勝衣的語聲己身旁響起:“你的肩膀怎樣?”
阿纖道:“不……不要緊!”
她望了沈勝衣一眼,驚叫道:“你也受傷了。”
沈勝衣道:“捱了一頓拳腳,斷了一條肋骨,幸好未碎!”
說話間,柳先秋已掠出了六丈。
沈勝衣目光一閃,探手執起阿纖被擊落地上的劍,道:“我們追!”縱身追前去。
他的身形明顯的已沒有那麼靈活,阿纖甚至能夠跟得上了。
柳先秋的距離逐漸與他們拉遠!
阿纖也覺察了,道:“沈大哥,你其實傷的……並不輕!”
沈勝衣說道:“幸好,她走的是那條路。”
阿纖奇怪道:“那條路怎樣?”
沈勝衣道:“絕路!”
層標過遲日,半璧明朝霞。
日已升,露未散。
柳先秋掠出了百數十丈,突然停下。
在她前面是一個斷崖,筆直如削,下面是茫茫一片霧氣,也不知有多深。
她回頭,沈勝衣阿纖距離雖遠,但很快無疑就會追到。
兩旁並沒有第二條路。
她仰天嘆了一口氣,忽然漫吟道:“淚續淺深綆,腸危高下弦,紅顏無定所,得失在當年。”
這也是李商隱的詩,她最喜歡吟李商隱的話,尤其是在殺人之時。
這一次,她還能殺誰?
語聲蒼涼,隨風消逝,她再回頭,沈勝衣阿纖已經在身後不到兩丈。
她的目光落在沈勝衣手中那支劍之上,忽然笑道:“你是一個很謹慣的人。”
沈勝衣淡然一笑。柳先秋轉問:“他們都死了?”
“都死了!”
“他們這一次的判斷,錯得實在太厲害。”
“否則,合你們五人之力,我即使能夠生存,也絕不能夠站得好象現在這樣穩定。”
“我們一生暗算別人,想不到亦死在別人暗算之下,莫非就是報應?”
柳先秋又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