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來人戰戰兢兢的推門而入,神色惶恐,惴惴不安,摩嚴一看,卻是弟子李蒙。
“有什麼事?”
李蒙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弟子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他左顧右盼,樣子十分為難。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是……”
李蒙這才將那一夜在絕情殿所見,白子畫與花千骨兩人親熱之事結結巴巴的說了出來。
摩嚴越聽眉皺得越緊,房間裡頓時烏雲密佈。
“你所說的句句屬實?”
“回世尊,弟子有天大的膽也不敢汙了尊上的名,拿這種事亂說啊!後來我被花千骨施了攝魂術消去了那段記憶,一直到她受了十七根□釘,仙身被廢,我才隱隱約約想起了些畫面,嚇個半死,但是又不敢確定。一直到昨天晚上終於全部回想起來,十分肯定了,猶豫很久,這才敢來向世尊稟報。”
摩嚴眯起眼睛,這事非同一般,如果真像他所說的那樣,這就不僅僅是花千骨暗戀白子畫的事情,而牽涉到師徒□了。可是白子畫的性格他怎會不清楚,他若早知花千骨對他有情,定是早就避她於千里之外了,又怎麼會和她如此親密?不過那時候子畫身中劇毒,若是一時意志薄弱,受不住那孽徒勾引也未可知。
李蒙是斷不會說謊的,既然他的記憶可能被花千骨抹除,那白子畫亦有可能,但是他修為高出李蒙這麼許多,如果是忘了的話,也應該一早就想起來了。
突然憶及白子畫用斷念劍廢花千骨的時候,他當時還覺得有些蹊蹺,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摩嚴眉頭皺得更緊了,李蒙見他久久未語,知道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心下突然有些後悔,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世尊……弟子的意思不是說尊上會與花千骨有私情,只是……只是……”
摩嚴下榻扶他起來,語氣和善的問道:“你家中可還有何人需要照顧?”
李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大清早,摩嚴踏上了絕情殿,看著滿院芳菲的桃花,美歸美,卻冷冷清清,絲毫沒有生氣。
遠遠的,便聽到白子畫隱忍的咳嗽聲。推門而入,見他正在案前看書。
“你大傷未愈,就不要隨便下榻走動。”摩嚴取下一旁掛的袍子披在他身上。
白子畫望了望窗外未語,神色中卻有一片蕭索之意,又快要到入冬了……
摩嚴將一些瓶瓶罐罐從袖中掏出放了在桌上。
“師兄你不要再到處幫我尋這些靈藥來了,沒用。”
“怎會沒用,你儘管吃了就是,以你的底子,要恢復如往常又有何難,只要多加時日……”
摩嚴眼一掃,發現他正在看的書竟是花千骨的字帖,忍不住一陣火起奪了下來扔在一旁。
“把藥吃了。”
白子畫面無表情,依舊罩著薄薄的一層霜霧。一邊吃藥,一邊運真氣調息。他身子不如往常了,近來還常常頭痛。強逼著自己快些好起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知自己撐不住,何苦硬為她扛那六十四根釘?明知自己不忍心,又何苦向三師弟授意,給她如此重的刑罰?你為仙界犧牲那麼多,自己弟子,就算護短了,旁人難道還說得了我們長留什麼麼!”
白子畫知道他在心疼自己,卻只是緩緩搖頭:“不上誅仙柱,不釘□釘,又怎麼平得了這天怒人怨。雖是無心,那些死傷,她終歸還是要負責的。”
摩嚴凝眉從桌上拿了仙丹仙露什麼的開啟了遞給他,卻突然手一抖,將其中一小瓶打翻了全灑在他臂上。
慌忙的替他撫去,手過處,已然全乾。白子畫依舊面無表情的在調息中,淡然道:“沒事的,師兄,我想休息了,你請回吧,不要擔心我。”
摩嚴大鬆一口氣的點點頭,出門離開了絕情殿。
剛剛打翻的,不是什麼仙露或普通的水,而是他專門用來試驗他的絕情池水。看到他沒有任何反應或是異常,甚至沒察覺到那是什麼,仙心依舊穩如往昔,並未生出半分情意,他總算放心了。也不用再追問之前之事,有些話說出來,反而傷感情。
摩嚴長嘆一聲,俯瞰整個長留:不是師兄不信你,實在是你太多舉止太過反常。不惜徇私枉法,佈下如此之局都是為了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明白師兄良苦用心。
放眼望去,四海之內,無了花千骨,鎖了妖神,六界,似乎又恢復了一片歌舞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