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瑣語》,乃載《秦望碑》;《蒼頡篇》李斯所造,而云‘漢兼天下,海內並廁,豨黥韓覆,畔討滅殘’;《列仙傳》劉向所造,而《贊》雲七十四人出佛經;《列女傳》亦向所造,其子歆又作《頌》,終於趙悼後,而傳有更始韓夫人、明德馬後及梁夫人嫕:皆由後人所羼,非本文也。”
或問曰:“《東宮舊事》何以呼鴟尾為祠尾?”答曰:“張敞者,吳人,不甚稽古,隨宜記注,逐鄉俗訛謬,造作書字耳。吳人呼祠祀為鴟祀,故以祠代鴟字;呼紺為禁,故以糸傍作禁代紺字;呼盞為竹簡反,故以木傍作展代盞字;呼鑊字為霍字,故以金傍作霍代鑊字;又金傍作患為鐶字,木傍作鬼為魁字,火傍作庶為炙字,既下作毛為髻字;金花則金傍作華,窗扇則木傍作扇:諸如此類,專輒不少。
又問:“《東宮舊事》‘六色罽糹畏’,是何等物?當作何音?”答曰:“按:《說文》雲:‘莙,牛藻也,讀若威。’《音隱》:‘塢瑰反。’即陸機所謂‘聚藻,葉如蓬’者也。又郭璞注《三蒼》亦云:‘蘊,藻之類也,細葉蓬茸生。’然今水中有此物,一節長數寸,細茸如絲,圓繞可愛,長者二三十節,猶呼為莙。又寸斷五色絲,橫著線股間繩之,以象莙草,用以飾物,即名為莙;於時當紺六色罽,作此莙以飾緄帶,張敞因造糸旁畏耳,宜作隈。”
柏人城東北有一孤山,古書無載者。唯闞駰《十三州志》以為舜納於大麓,即謂此山,其上今猶有堯祠焉;世俗或呼為宣務山,或呼為虛無山,莫知所出。趙郡士族有李穆叔、季節兄弟、李普濟,亦為學問,並不能定鄉邑此山。餘嘗為趙州佐,共太原王邵讀柏人城西門內碑。碑是漢桓帝時柏人縣民為縣令徐整所立,銘曰:“山有巏<;img height=32 width=32 border=0 src=/bzk/;,王喬所仙。”方知此巏<;img height=32 width=32 border=0 src=/bzk/;山也。巏字遂無所出。<;img height=32 width=32 border=0 src=/bzk/;字依諸字書,即旄丘之旄也;旄字,《字林》一音亡付反,今依附俗名,當音權務耳。入鄴,為魏收說之,收大嘉嘆。值其為《趙州莊嚴寺碑銘》,因雲:“權務之精。”即用此也。
或問:“一夜何故五更?更何所訓?”答曰:“漢、魏以來,謂為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又云鼓,一鼓、二鼓、三鼓、四鼓、五鼓,亦云一更、二更、三更、四更、五更,皆以五為節。《西都賦》亦云:‘衛以嚴更之署。’所以爾者,假令正月建寅,斗柄夕則指寅,曉則指午矣;自寅至午,凡歷五辰。冬夏之月,雖復長短參差,然辰間遼闊,盈不過六,縮不至四,進退常在五者之間。更,歷也,經也,故曰五更爾。“
《爾雅》雲:“術,山薊也。”郭璞注云:“今術似薊而生山中。”案:術葉其體似薊,近世文士,遂讀薊為筋肉之筋,以耦地骨用之,恐失其義。
或問:“俗名傀儡子為郭禿,有故實乎?”答曰:“《風俗通》雲:‘諸郭皆諱禿。’當是前代人有姓郭而病禿者,滑稽戲調,故後人為其象,呼為郭禿,猶《文康》象庾亮耳。”
或問曰:“何故名治獄參軍為長流乎?”答曰:“《帝王世紀》雲:‘帝少昊崩,其神降於長流之山,於祀主秋。’案:《周禮·秋官》,司寇主刑罰、長流之職,漢、魏捕賊掾耳。晉、宋以來,始為參軍,上屬司寇,故取秋帝所居為嘉名焉。”
客有難主人曰:“今之經典,子皆謂非,《說文》所言,子皆雲是,然則許慎勝孔子乎?”主人拊掌大笑,應之曰:“今之經典,皆孔子手跡耶?”客曰:“今之《說文》,皆許慎手跡乎?”答曰:“許慎檢以六文,貫以部分,使不得誤,誤則覺之。孔子存其義而不論其文也。先儒尚得改文從意,何況書寫流傳耶?必如《左傳》止戈為武,反正為乏,皿蟲為蠱,亥有二首六身之類,後人自不得輒改也,安敢以《說文》校其是非哉?且餘亦不專以《說文》為是也,其有援引經傳,與今乖者,未之敢從。又相如《封禪書》曰:‘導一莖六穗於庖,犠雙<;角各>;共抵之獸。’此導訓擇,光武詔雲:‘非從有豫養導擇之勞’是也。而《說文》雲:‘{道禾}是禾名。’引《封禪書》為證;無妨自當有禾名{道禾},非相如所用也。禾一莖六穗於庖,豈成文乎?縱使相如天才鄙拙,強為此語;則下句當雲‘麟雙<;角各>;共抵之獸’,不得雲犠也。吾嘗笑許純儒,不達文章之體,如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