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三位女子靜靜地湊在一塊聊一些毫無意義的話題,反而讓她感到,如此打發掉的一個個夜晚,恰恰是她過去預想到的那種可怕而難熬的夜晚。
一天上午,她正在發愁,該如何打發這一天的時候,高達德太太差人送來了一張紙條,上面用非常委婉的口氣懇請她答應帶史密斯小姐來她家。對於這個要求愛瑪很開心;史密斯小姐才十七歲,是個漂亮的女孩,愛瑪已經見過她多次了,而且非常喜歡她。因此,她便誠懇而熱情地答應了高達德太太的請求。身為這個莊園的漂亮的女主人便無須再擔心這是個難熬的夜晚了。
哈麗埃特·史密斯是個私生女。幾年前她被送入了高達德太太的學校,前不久,她由原來的享有津貼待遇升格到住到校長家中了。對於她的故事,人們也只瞭解這麼一點點兒。只有在海伯利她才結交了幾個朋友其他的朋友就沒有了。她剛剛從鄉下回來,是去她過去的同學——一位年輕女孩家裡了,在那兒她待了好多日子。
她長得特別漂亮,愛瑪卻又偏偏喜歡她這種漂亮。她個頭不高,不算瘦弱,面板白嫩,兩腮透紅,藍色的眼睛,淡黃色的頭髮,長得惹人喜愛。那天傍晚還沒過完,愛瑪不但喜歡上了她的美麗,而且對她的言談舉止也頗有好感,並且發誓要跟她繼續交往下去。
愛瑪並未對史密斯小姐的言談舉止中的某個具體地方留有特別的印象,可是愛瑪覺得她渾身都能打動自己——找不出一點讓人反感的地方,不能說她不愛講話——但也說不上是處處炫耀自己她的表現簡直可以說是又大方、又適度、又溫柔。對於有機會來到哈特菲爾德她感到特別快樂,充滿了感激之情,並且毫無保留地流露了出來。這裡的所有東西她以前都未見過,因此,對這裡的一切都覺得新鮮。從這兒就看出了她很聰明,並且是應該被讚賞的。的確該激勵激勵她,她那雙充滿柔情的碧眼和她的所有優點,不能無情地被埋沒在海伯利的貴族階層之外以及她的親戚朋友中。她不應該結交從前的那些朋友。她剛剛從她們那兒回來的那些朋友,不能說她們不好,可是對她卻沒好處。她們是馬丁家的,對於他們的為人處事,愛瑪都一清二楚,他們管理的是屬於奈特利先生的一個大牧場,位於登威爾教區內——她覺得他們為人都不錯——她也清楚奈特利先生很信任他們——只是,他們都是粗人,一點都不文雅,就一個僅差再得到一些知識和文雅便能成為一個完美的女子而言,他們不配做她的好朋友。她決心幫助她,讓她變得更出眾;她決心將她同過去那些朋友分開來,將她引入貴族階層;她準備培養她的信念和舉止。那一定是件很開心的事情,當然也是件仁愛慈善的事,就她在生活中所處的位置,她的充裕的時間和她的能力都是很合適的。
她致力於觀賞那對溫順的碧眼,致力於交談,致力於聆聽,抽空還要準備一下這個決定,這個黃昏便以驚人的速度從她身邊流逝了。這種聚會的最後一項活動便是晚宴,從前,她總是呆坐在那苦熬到這個時候,而今天,她居然還未發現,餐具早已放好了,餐桌也被挪到壁爐旁了。她懷著一種喜悅之情在餐桌上照顧客人,這種喜悅勝過了那種決心做好一切事情的那種普通的心態,並且懷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善意,這種心情完全出自於對一個人很感興趣。她給客人們介紹雞肉末和烤蘋果時,那種表現,她覺得可以被那些一直早睡和礙於面子的客人們接受的。
每當這個時候,不幸的伍德豪斯先生的內心都在激烈而痛苦地掙扎著。她願意把檯布鋪到桌子上,這是他過去的習慣,但是他卻認為這種晚宴影響健康,因此,每端上來一道菜,他就很內疚;第一,他好客,希望客人們嚐到每一盤菜;第二,他又擔心他們的身體,如果他們確實吃了,他反倒覺得內疚。
照他的意願,他多想勸客人們再喝一小碗稀粥;可是,當女人們美美地品嚐光了那些甜美的食品時,他只能說:“貝茨太太,我希望你再吃一個雞蛋吧。蒸得嫩嫩的一個雞蛋不會傷身體的。賽爾煮的蛋比誰都好。如果是其他人煮的雞蛋,我保證不叫你吃——但是你放心——這些雞蛋都不大,你看——我家的小雞蛋你吃了很有好處。貝茨小姐,叫愛瑪為你夾一塊夾心餅——很小的一小塊。這些餅用的都是蘋果夾心。你放心好了,我家的水果乾都是對身體有益的。那個牛奶蛋羹我就不讓你吃了。高達德太太,飲半杯酒吧!只有半杯,加一杯水怎麼樣?我覺得這麼做你就不會難受了。”
愛瑪完全任由她父親去講話——而她自己卻用客人們更喜愛的方法來款待他們;那天晚上,當她送客人們出門時,客人們都特別滿意,她自己也由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