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哥,”曾淳望向袁青山,“金秋影與劍樓聯手,對咱們銜尾追襲,青蚨幫也布出大部人手,這一次他們所圖也大,只怕是志在鳴鳳山!還請你先上山,請陳將軍早做準備,老君廟外更要多布人馬。咱們雖然人單勢孤,卻一定會拖住廠衛人馬,將他們帶入老君廟。那裡該是咱們決勝之所!何堂主那裡還有一件萬分緊急的事情要做,這一次若是脫身不得,便不必親來接應了。”眾人聽他侃侃而談,顯是胸有成竹,均自嘆服。
卻聽一縷若有若無的歌聲:“朝亦有所思……暮亦……有所思——登樓望君處,藹藹——浮雲飛……”這歌聲斷斷續續,卻如泣如訴,眾人聽了,心神全有些恍然欲飛。梅道人驚道:“不好,是玉盈秀的泠然希音!”那歌聲繼續萋萋柔柔的唱著,眾人心內都覺軟軟的,只盼找個香衾軟被,大睡一場。
袁青山道:“聽歌聲好近,難道他們攻進來了?”梅道人道:“‘泠然希音’聚音成線,瞬息十里。他們的人還不知在哪兒呢!這妖女的修為雖然比不上陶真君的‘心開天籟’,可也會惑人心智,大夥撕下衣襟塞住耳朵。”果然那歌聲一蕩,就倏忽飄遠了。
曾淳忽然叫了一聲不好,“金秋影不惜讓玉盈秀損耗內力施展這泠然希音,必是想先拖住咱們。嘿嘿,我倒是小窺了一個人!”桂寒山急問:“誰?”曾淳道:“江流古!有他在,金秋影未畢會真從東南殺入。只怕……這時他們已經破了亂石林的前兩重禁制。咱們快走!”
耳聽得那歌聲又轉了過來“浮雲遮卻陽關道,向晚誰知妾懷抱。玉井蒼苔春院深,桐花落地無人掃。”雖然眾人耳朵裡堵著衣襟,卻還覺得渾身發懶,急忙隨著曾淳翻身上馬。
這時殘星尤明,朝暾初白,天邊已露出一絲亮色。眾人隨著曾淳縱馬奔出,一路上林迴路轉,柳深石亂,直奔了大半個時辰,那一片昏暗陰森的柳林卻似乎永無盡頭一樣,怎麼也奔不出去。
眾人正自心亂神疲,卻見曾淳忽然勒住了馬,指著前面幾株老柳叫道:“看那裡!”眾人猛抬頭,正瞧見那幾株老柳下招展的一杆小旗。那旗不大,卻猩紅如血,在一片淡淡的晨曦中甚是奪目。袁青山當先咦了一聲,道:“那是我們聚合堂的鐵血旗,怎地插在此處?”
曾淳卻面現喜色,獨自喃喃道:“得手了,他們得手了!”他走過去將小旗拔下,摸了摸那土,低聲道:“是幾天前的事,但願他們一路順風!”桂寒山性子急,問:“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的鐵血旗怎地插到了這裡,莫非聚合堂的兄弟來過?”曾淳將那鐵血旗遞給了桂寒山,笑道:“五哥,這事說來話長,只是何堂主有言在先,不讓我輕洩天機。這秘密麼,咱們到了鳴鳳山自然知曉!”說著翻身上馬,“終於了了一樁心願,咱們走吧!”
眾人雖然一頭霧水,卻也不便多問。一路曲曲折折的走了多時,曾淳忽然仰頭撥出一口濁氣:“出來了,可是出來了!”
喚晴猛然間只見眼前一片疏闊,四野豁然開朗,再一回頭,剛才還覺得四面八方層層無休的柳林卻已經退到身後數十丈外了。她忍不住嘆道:“這真是奪天下造化之奇了。這門功夫,我卻沒來得及跟大帥學上一學。”曾淳黯然道:“奇門五行,深奧無止。我也恨自己當初沒多下些功夫。不然適才我若是再多加些佈置,江流古只怕要多費上一兩天的功夫。”
袁青山卻憨憨的一笑:“我二弟葉靈山最喜歡推演奇門陣法,幾時你們見了面,倒可好好聊聊,”說著一拱手,“眾位,我這時可是要快馬加鞭,先行一步了。”鄧烈虹也道:“那我也依公子說的,先去找尋沈先生了。”
天已大亮了,眾人就在一片朝陽之中灑淚暫別。
喚晴和曾淳、夏星寒幾人過了無定河後不敢停歇,晌午時分就趕到了一處叫杜家老寨的村落。卻見這寨子外蕭條無比,田荒樹少,便是雞犬之聲也難得一聞。再行數步,卻見有三四十個的饑民或躲在屋簷下,或擠在樹蔭裡,瞧那面黃肌瘦、衣不遮體的樣子,顯是長途跋涉至此。喚晴過去一問才知,是邊陝之地大旱,又鬧了蝗災,有的地方已經到了換子而食的困境,這些人無奈之下才逃荒至此。
眾人的心內都是沉甸甸的,曾淳說既然這幾匹搶來的官馬已是不能再騎了,不如殺了分與眾災民充飢。夏星寒向村裡的村民換了些殘舊衣衫,大家全扮作了逃荒之民繼續前行。
由這杜家老寨行得數里便是山城陽泉。陽泉地處太行西麓,素有“娘子關內第一城”之譽,過了陽泉便離鳴鳳山不遠了。越是近得陽泉那逃荒的饑民便越多,陽泉的城門前扶老